最后还是姚老太太打破了场上的沉默。
“你的意思是……就这么不找三丫头了?”姚老太太手里握着一串佛珠,这是她午觉的时候抓在手里的,乍然听说晏宜偷溜出去又和姊妹、仆妇走散了,就一直没找着空放下,一直盘在手里摩挲着,津津的汗水将沉香木的珠子润得光亮异常。
“祖母!”姚启元情急之下,忍不住高呼一声,“晏宜可是您的亲孙女啊!”
张氏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听到白姨娘的话,气得浑身哆嗦,尤其是脸上的肉被气得簌簌直抖,指着白姨娘斥道:“好哇,你这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敢情三丫头不是你生的,你就不知道心疼,若换成你亲生的女儿,你还说得出这种话么!”
“当然会!”谁也没想到,往日柔情似水的白姨娘回得如此斩钉截铁。
她的神情异常严肃,语气也沉重无比:“我知道这话老太太说得,老爷说得,或许大哥儿也说得,但独独我瓜田李下,不当说。”
“但请老太太、太太想一想,家里的姑娘独三姑娘一位么?难道出嫁的大姑娘,待嫁的二姑娘,还没定下人家的四姑娘就不是姚家嫡亲的骨肉了么——消息若是传出去了,叫她们如何自处?再者,不说大老爷在朝为官,最要体面,老爷、大哥儿素日交友往来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教他们知道亲女儿、亲妹子自己跑出去,还走丢了,岂不是丢死人了?”
姚启元注意到,白姨娘说到这里时,一直忍着没说话的姚大太太终于再忍耐不住,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皱着眉,快速打断白姨娘:“姨娘的意思无非是不找三妹妹了。”
白姨娘默了默,片刻后才开口,声音却不知怎么没有片刻前那么自如了。
“大哥儿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还能是哪个意思。”众人愣了一下,齐齐抬头去找,却发现罚跪在院子里的丫头居然还大着胆子在偷听他们说话。姚启元对这插嘴的丫鬟有点印象,似乎是晏宜贴身伺候的,叫翠茵。
姚老太太闭上眼,转着手里的佛珠,没有说话。
姚启元握紧拳头,冷笑道:“好,好,好!你们都不找,我自己找就是了!”
说着撩起袍子,转身就要向外走去,不意刚迈出鹿鸣堂的屋门就被姚大老爷和姚二老爷喝住了。
“孽障!如今家里乱成这般,你还要往哪去!”姚二老爷原本和几个铺子的管事在前院说话,得了姚老太太的口信,匆忙往后院来了,恰好碰上了刚从鸿胪寺衙门议完事归家的姚大老爷。
姚启元恨道:“家里这个顾忌贞节,那个唯恐人言,我少不得自己去找我一母同胞的妹妹。”
姚大老爷比弟弟姚守存年长三岁,如今将近五十,体格比常人高大许多,留三络细长的胡须,行事说话都慢吞吞的,开口之前总喜欢先“唔”一声。
他摸着胡子,声音轻慢:“贤侄这话从何说起?三丫头当然得找,只是要小心得当,别让别人抓住了话柄……娘,您看……”
姚老太太闭着眼,越是风高浪急,越是不动如山。
姚二老爷看了看上手垂眉闭目的母亲,又看了看神色各异的众人,将张氏的愤慨、姚启元的心焦、姚妙仪的羞愧,以及姚大夫人的欲言又止通通收在眼底,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若这样,仍令家人速速拿着拜帖去五城兵马司[注1],不说我家走丢了女孩儿,只说府上出了个偷东西的丫鬟,请指挥使大人在各城门盘查。此事要快,慢了晏宜可能真就回不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弹指一刹,也可能过了足足半日,姚老太太终于睁开了那双锐利得教人害怕的眼睛。
“小二这法子倒是可行,就这么办吧。好了,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又特意叫住姚大太太:“老大家的,你素来手腕利害,改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