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零八分,市立三院B区冷柜间外。
空气凝滞,金属门缝渗出的寒气在黑暗中凝成薄雾。
宋昭贴墙而立,呼吸放得极轻,像一具被遗忘在走廊尽头的影子。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荧光指针指向1:08。
老胡给的通行证在掌心已被汗水浸得微潮,但他没有迟疑,刷卡,推门,闪身而入。
冷柜间B区,编号B7的冷冻柜前,他停下。
这里存放着三年前“灯童祭”失踪案中唯一找到的遗骸——一名七岁女童的部分骨骼。
官方记录是意外溺亡,尸检草草结案。
可就在三天前,苏晚从一本民国殡葬手札中破译出一组暗语:“骨为信,灯为引,七声落,门自开。”而“七声”,正是《燃灯曲》中每段鼓点的节奏数。
宋昭从证物袋中取出三件物品,依次排开:一块灰白带裂纹的碎骨片,一枚泛黄的牙模,还有一片布满划痕的后视镜碎片。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指尖缓缓触向碎骨片。
回溯启动。
画面骤然撕裂现实——昏暗的地下通道,担架轮子碾过积水,女童的手垂落,腕上系着褪色红绳。
一个低沉男声在耳畔响起,带着机械般的节奏感:“B7启程,子时三刻入院。”
画面戛然而止。
宋昭睁眼,瞳孔中金色纹路一闪而逝,额角已渗出冷汗。
第一次回溯,二十秒,精准锁定“启程”指令与时间节点。
他不动,继续拿起牙模。
第二次回溯。
无影灯下,手术台上的男人四肢抽搐,眼中无神,额角插着细管。
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低头记录:“神经重塑完成,声波锚定成功率87%。建议进入‘穿服’阶段。”镜头扫过墙角时,一台老式收音机正播放着《燃灯曲》的前奏,鼓点缓慢而规律。
宋昭猛地抽手,喉咙发紧。
神经重塑?
穿服?
这些词不属于医学,属于某种仪式化的改造。
他咬牙,指尖移向最后一件物证——后视镜碎片。
第三次回溯。
这一次,画面没有立刻清晰,而是如信号不良般剧烈抖动。
随即,三段影像竟开始重叠!
第一幕:殡仪馆后巷,黑色商务车停靠,车窗贴着深色膜,车顶隐约有灯形装饰。
第二幕:三院地下车库,同一辆车缓缓驶入,车牌被泥浆覆盖,车内广播正播放《燃灯曲》副歌段落。
第三幕:物流园转运点,车门打开,两名戴面具的人抬出担架,地面投影出扭曲的光影,像极了祈灯堂的灯舞阵型。
更令人窒息的是——三段场景,时间跨度近两年,地点相隔数十公里,可车内广播播放的,是同一段录音,分秒不差。
回溯持续了整整四十五秒。
宋昭踉跄后退,撞上冷柜,头痛如刀劈,视野边缘泛起黑雾。
他扶住墙面,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发出**。
这是“真相之眼”启用以来最长的一次回溯,远超日常极限。
他低头看手,后视镜碎片上,竟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血迹。
这不是偶然的重合。
这辆车,是“灯奴”转运的母体,是流动的祭坛,是贯穿所有失踪案的移动中枢。
它穿梭于医院、殡仪、物流之间,借合法身份掩护非法流转,而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燃灯曲》的节拍——那不是背景音,是指令信号。
他颤抖着将碎片收起,正要离开,忽觉后颈一凉。
监控?红外?不对。
是被注视的感觉,像有根针,从黑暗深处扎进他的意识。
宋昭猛地回头,冷柜间空无一人。
可就在他转身刹那,眼角余光瞥见——B7柜的金属门缝里,似乎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