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雾氤氲了他的视线:“徐掌柜大恩,燕七没齿难忘,若此次能活命,必当厚报!”
徐容轻轻摇头:“不必报我,若真能扳倒四皇子,便是对天下人最好的报答。”
老周和小七开始按照徐容的指示改造暗格和板车,徐容则走到院中,目光扫过墙头屋檐,突然提高声音:
“老周,明日多进些好酒!听说城西赵家的酒肆要关门了,咱们趁机多囤些!”
老周一愣,随即会意,大声应和:“好嘞掌柜的!只是这银钱...”
“不妨事!”徐容声音更大“我刚接了单大生意,南边的客商预定了一个月的上房,定金都付了!”
小七机灵地接话:“掌柜的,那咱们是不是该把客房都收拾出来?后院的杂物间也清一清?”
徐容赞许地点头:“正是!那些破旧家具、不用的杂物,该扔的扔,该卖的卖!腾出地方来,咱们客栈也要翻新一番!”
三人的对话清晰地传出院墙,在寂静的午后格外响亮。
暗格中的燕七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手指紧紧攥着那枚木符。
改造工作进行得很快,板车底层果然有个设计精巧的夹层,刚好能容一人平躺,老周细心地在夹层底部铺了层软草,又盖上一块旧毡子。
“委屈燕兄弟了”老周低声道“这板车平日是运泔水的,味道不太好...”
燕七勉强一笑:“能活命就好,哪还顾得上这些。”
一切准备就绪,已是日头西斜。
徐容示意老周和小七将板车推到柴房门口,然后对燕七道:
“接应的人亥时初刻会到后门,扮作收泔水的农户,你趁天黑躲进夹层,他自会带你出城。”
燕七挣扎着要跪谢,被徐容拦住:“记住,出城后直接去城南二十里的落霞观,周御史的人会在那里接应。”
“徐掌柜如何知道得这般详细?”燕七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
徐容淡淡一笑:“开客栈的,南来北往的客人多了,自然消息灵通些。”
就在这时,前堂突然传来敲门声,不轻不重,却让所有人瞬间绷紧神经。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徐掌柜在吗?文某前来辞行。”
是三皇子那边的文先生!
徐容眼神一凛,迅速示意燕七躲回暗格,老周和小七则将板车推到柴堆后掩盖起来。
整理好衣襟,徐容这才缓步走出柴房,脸上已换上平日那副温文尔雅的笑容:“文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文先生站在院中,手摇折扇,笑吟吟地看着满院狼藉:“徐掌柜这是...要大兴土木?”
徐容拱手:“小本经营,总要时常翻新才能留住客人,文先生说要辞行,是要出远门?”
文先生合上折扇,轻敲掌心:“京城风云变幻,文某奉主之命,要往江南走一遭。”他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柴房“倒是徐掌柜这里,似乎比京城还要热闹几分。”
徐容面色不变:“开门做生意,难免有些琐事,比不得文先生辅佐明主,经天纬地。”
文先生轻笑一声,突然压低声音:“徐掌柜,明人不说暗话,四殿下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你这里...怕是难有宁日了。”
徐容挑眉:“文先生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文先生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上刻“靖安”二字,“三殿下惜才,若徐掌柜有意,可持此牌至任何一家标有‘靖安’字号的商行,自会有人接应。”
徐容看着那枚玉牌,并不接过:“文先生好意心领。只是徐某闲散惯了,受不得约束。”
文先生也不勉强,将玉牌放在一旁的石磨上:“牌留于此,徐掌柜若改变主意,随时可取。”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听说四殿下最近在找一件先帝时期的旧物,似乎与当年二皇子有关...这京城的水,是越来越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