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欧阳兰被推进医院抢救室的那一刻,肖何的手就没再暖和过。监护仪发出的&nbp;“滴滴”&nbp;声像重锤,一下下砸在病房外每个人的心上。肖家兄妹几个接到消息时,有的正在给学生上课,有的刚把货车开进物流园,可谁都没顾上手头的事,疯了似的往医院赶。
肖云是最先到的,她攥着病历本的手指关节泛白,看见大哥肖顾奔过来,眼泪先掉了下来“医生说情况不好,一直昏迷着,连营养液都很难输进去。”&nbp;肖顾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可自己的声音也在发颤“先别急,老二和肖兴应该快到了,咱们总得撑住。”&nbp;话音刚落,就看见肖何的二弟扛着一个帆布包跑过来,额头上的汗把头发都浸湿了,他喘着气说“我把家里的薄被子和换洗衣物都带来了,不管怎么样,咱们得在这儿守着。”
没过多久,肖兴也到了。他刚上完上午的课,连教案都没来得及放回办公室,就直接从学校赶了过来。走进住院部走廊,远远就看见家人围在病房门口,一个个脸色凝重,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肖顾冲他摇了摇头,示意还没有好转的迹象。那一夜,没人敢合眼。肖何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背挺得笔直,可眼角的皱纹里满是疲惫,他时不时抬头往病房里望,眼神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肖敏找护士要了热水,给每个人倒了一杯,可谁都没心思喝,杯子里的水渐渐凉透,就像大家沉到谷底的心。
直到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护士突然从病房里走出来说“病人醒了!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下来了。”&nbp;这句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所有人的脸。肖何猛地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快步走到病房门口,却又放慢了脚步,轻轻推开一条缝往里看。只见欧阳兰躺在床上,眼睛微微睁着,虽然虚弱得说不出话,但看到丈夫的身影,眼角缓缓流下一滴泪。肖顾赶紧让大家排好队,轮流进去探望,每次只留一个人,怕人多影响母亲休息。
肖敏看着病房里拥挤的三张病床,心里很不是滋味。母亲刚醒,需要安静的环境,父亲年纪大了,在这儿守着也得有个地方歇脚。她想起自己有个熟人在医院后勤科,便赶紧跑过去打招呼。软磨硬泡了大半天,终于申请到了一个独立单间。单间里有两张病床,正好可以让父母住下。肖何的二弟见状,立刻去医院附近的超市买了个小凉席,回到病房后,仔细地铺在过道一侧,还找来两个枕头垫在上面“以后咱们值班的人,晚上就在这儿歇会儿,别都熬坏了身子。”
值班安排很快提上了日程。肖兴是中学老师,马上就要到期末考试,班里的学生离不开他。大家商量后,决定让他把值班时间安排在星期五傍晚至星期一早上,这样既不耽误工作,也能照顾母亲。其余时间则由肖顾和二弟轮流顶替,两个人一人值一天,轮到谁值班,谁就搬个小马扎坐在病房里,夜里母亲有任何动静,都能第一时间起身照料。
住院部楼下不远处有个菜市场,每天天不亮就热闹起来。菜市场的一角有个早餐摊,摊主是一对老夫妻,卖的稀饭熬得软烂,馒头暄软可口,还有刚炸好的油条,金黄酥脆,豆沫更是熬得香气扑鼻。自从母亲醒了之后,肖兴每次来值班,都会先在这儿吃早餐,然后再打包两份带给父母。刚开始的几天,母亲根本吃不下东西,连一口稀饭都咽不下去,全靠输液维持生命。肖何看着妻子日渐消瘦的脸,心里像刀割一样疼,他总是坐在床边,轻声地跟母亲说话,讲他们年轻时的趣事,希望能让她多些精神。
兄弟三人除了轮流值班,还得忙着集资缴费。医院的费用像流水一样往外走,今天交了检查费,明天又要交药费,后天可能还得交护理费。每次到了该缴费的时候,肖顾都会提前跟两个弟弟说,三个人各自凑钱,从不推诿。肖兴虽然工资不高,但每次都主动多拿一些,他总说“爸妈养咱们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