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北方,刚褪去春日的微凉,空气里已经有了初夏的燥热。肖兴正在屋后的水泥小屋里核对账本,指尖划过一行行水泥进出的数字,心里还想着昨天刚送完的一批货,得赶紧跟客户结了账,好给家里添点新的生活用品。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nbp;“妹妹肖云”&nbp;的名字&nbp;——&nbp;自从母亲跟着肖云在南方定居后,兄妹俩大多靠电话联系,只是肖云很少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来,肖兴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哥,你……&nbp;你现在方便说话吗?”&nbp;电话那头,肖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还没等肖兴回答,她就带着哭腔说出了一个让肖兴如遭雷击的消息,“妈病了,昨天在大医院查出来,是中心肺癌晚期……”
“你说啥?”&nbp;肖兴手里的账本&nbp;“啪”&nbp;地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他却浑然不觉,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他反复确认着,“妹啊,你没跟哥开玩笑吧?妈上个月打电话还说身体好好的,怎么会……”&nbp;话没说完,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流到腮边,滴落在沾满水泥灰的衣襟上。
肖云很快把医院的诊断书用微信传了过来,黑白的纸张上,“中心肺癌晚期”&nbp;几个字格外刺眼,医生的签名和医院的公章清晰可见,每一处都在提醒肖兴,这不是玩笑,而是残酷的现实。肖兴攥着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瘫坐在小屋的板凳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母亲这些年的不易&nbp;——&nbp;年轻时拉扯他们兄妹五人长大,吃了太多苦,好不容易到了该享福的年纪,却得了这样的重病。
他猜,大哥肖顾和二哥肖建应该也收到消息了。果不其然,没过半小时,大哥肖顾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沉重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肖兴,你现在到我家来,我把肖建也叫上,咱们兄弟三个商量一下怎么办。”
挂了电话,肖兴深吸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捡起地上的账本胡乱塞进抽屉,便匆匆往大哥家赶。路上,他想起不久前因为危房赔偿款和二哥肖建断绝关系的事,心里五味杂陈&nbp;——&nbp;那些争执、那些狠话,在母亲的重病面前,突然变得那么微不足道。
到了大哥家,肖建已经坐在沙发上了,脸色难看,双手紧紧攥着,显然也还没从母亲病重的消息里缓过来。大哥肖顾见两人都到了,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现在不是说以前那些矛盾的时候,妈病成这样,咱们做儿女的,得先把所有恩怨都抛在脑后,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给妈治病,这是当前最大的‘政治’,谁都不能掉链子。”
肖顾的话像是一剂定心针,肖兴和肖建都点了点头。肖兴看着二哥,想起之前铲车堵门、争执赔偿款的场景,心里还有些别扭,但一想到母亲,那些别扭就烟消云散了&nbp;——&nbp;再大的矛盾,也大不过母子情、兄弟情。
“我跟肖云商量过了,咱们现在就组织两辆小汽车,赶紧去南方把妈接回北方来治,北方的医疗条件咱们更熟悉,照顾起来也方便。”&nbp;肖顾说着,开始安排行程,“我开一辆车,肖建你也开一辆,咱们下午就出发,肖兴你回家收拾点随身的东西,再准备点路上吃的,四点在村口集合。”
大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行动起来。肖兴回家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又买了些面包、矿泉水和水果,匆匆赶到村口时,已经快四点半了。他站在路边等大哥,远远看到二哥肖建开着车过来,车停在他面前,肖建打开车门,语气有些不自然地说“上来吧,一起走。”&nbp;肖兴心里愣了一下,想起之前的隔阂,还是装作没听见,把头扭向了另一边。肖建看着他的样子,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开车缓缓往前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