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兴揣着那份已经被手汗浸得有些发皱的售房协议,脚步沉重地走在村头的水泥路上。路两旁的白杨树叶子被风刮得沙沙响,像是在低声议论着他家这段时间的糟心事。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为了给儿子在县城凑够买房首付,忍痛把刚盖好没多久的新房卖给二哥肖建的儿子肖东,本是件顾念亲情的事,到头来却闹得兄弟反目,甚至要动用到铲车堵门的地步。
当初卖房时,肖兴心里就犯过嘀咕。他家那间用来经销水泥的小屋,大半截都搭在新房的屋后面,而这水泥生意,是他夫妻俩起早贪黑撑起来的,如今已经成了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nbp;——&nbp;儿子还在上学,老母亲常年需要吃药,一家人的开销全靠这小屋进进出出的水泥款。所以签协议那天,他特意跟二哥肖建和侄子肖东说清楚了情况,三方最终约定,肖兴可以继续使用这间水泥小屋十年,十年期满后,小屋才正式归肖东所有。当时二哥拍着胸脯说“兴啊,你放心,都是一家人,还能让你没地方做生意?协议上白纸黑字写清楚,错不了!”&nbp;肖兴看着二哥诚恳的眼神,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痛快地签了字,拿着卖房款直奔县城给儿子交了首付。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安稳过去了,可谁能想到,陶二矿的危房赔偿款下来,竟成了这场亲情闹剧的***。按照当初的售房协议,那间水泥小屋在十年内的使用权归肖兴,相关的权益也该由他享有,这危房赔偿款自然跟肖东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肖兴心里明镜似的,这笔钱不管多少,都不是自己靠力气挣来的,说白了就是&nbp;“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二嫂一开始找他说想平分时,他还想着好好商量,毕竟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僵。可没等他把话说完,二嫂的话就变得尖酸刻薄“肖兴,你别以为协议上写着就万事大吉了!那小屋挨着新房,要是没有新房撑着,能有这赔偿款?你想独吞,没门!”
更让肖兴气不过的是,第二天一早,他准备去水泥小屋开门做生意,却发现二哥家的铲车直直地堵在小屋门口,铲斗还故意往下压了压,把门口的路挡得严严实实。他赶紧给二哥肖建打电话,电话那头却满是不耐烦“要么平分赔偿款,要么这铲车就一直堵在这,你自己看着办!”&nbp;肖兴站在铲车旁,看着来往村民指指点点的眼神,只觉得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又闷又疼。他想不通,都是一奶同胞的兄弟,怎么就为了这点钱,能做得这么绝情?
那天他揣着协议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这些年跟二哥的过往。盖新房时,二哥说要在他的地基上盖个小屋;贩大米,二哥又说要给肖兴高额房租,把他的新房当成大米仓库。卖完大米,一走了之,房租不提;还有那次买犁,二哥从肖兴这借了五百元去把犁买回来,反告诉二嫂说是两家公买的犁了……&nbp;这些事儿以前他都没往心里去,总觉得二哥就是爱耍点小聪明,心眼不坏,可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nbp;“小聪明”,何尝不是藏着算计?
“肖兴!你在这儿愣着干啥呢?”&nbp;一声喊把他从思绪里拉了回来,抬头一看,是隔壁的王大爷。王大爷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你家那事儿,村里都传开了。你那售房协议,能不能给我看看?”&nbp;肖兴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协议递了过去。王大爷戴着老花镜,一字一句地看完,把协议还给肖兴时,叹了口气“有句话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你那两个哥哥,在咱们村里名声早就臭满街了,你平时就没听人说过?”
肖兴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手里的协议。王大爷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他一直以来的自我安慰。他以前总觉得,不管外人怎么说,二哥总归是自己的亲人,不会真的害他。可现在,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nbp;——&nbp;书面上的承诺都能不算数,口头上的许诺又算得了什么?这些年在煤场上摸爬滚打,他见过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