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发生着变化。从最初的观望、犹豫,渐渐转为默许,再到后来的鼎力支持。图书馆那个常年堆放旧杂志、散发着过期纸张霉味的角落被清理出来,挂上了个简陋的“竞赛专区”小牌子,虽然里面的书还是那几本,但好歹是个态度。物理老师兼教务主任张天宇,更是掏出了压箱底的宝贝:几本纸张泛黄、边角磨损、写满密密麻麻笔记和心得的竞赛笔记本,郑重地交到李毅飞手里,拍着他的肩膀,语气沉重得像托付传家宝:“小子,我这点压箱底儿的玩意儿可都给你了!省着点用,别让我这老脸丢到市里去!”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决绝。有次,李毅飞被一道涉及麦克斯韦方程组的电磁学难题彻底卡住,抓耳挠腮了一整天,感觉脑浆都要沸腾了。张老师看在眼里,二话没说,牺牲了自己难得的周末休息时间(据说推掉了相亲),带着他倒了三趟公交车,辗转两个多小时,一路颠簸到邻市,去拜访一位从省重点中学退休多年的竞赛老师。老先生家的书房里堆满了书,弥漫着旧纸张和墨水的混合气息,他花了一下午,用最朴素的语言和画图,帮李毅飞拨开了那层迷雾。回来的路上,李毅飞靠在车窗上睡着了,张老师看着他疲惫的侧脸和眼底淡淡的青黑,无声地叹了口气,心想:这小子,真是在拼命啊。初赛的日子终于到了。天空阴沉得像块吸饱了水的抹布,飘着恼人的雨丝,不大,却足以打湿头发,雨水钻进脖领,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校门口,张天宇老师把一只装着滚烫姜糖水的保温杯硬塞进李毅飞的书包里,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反复叮嘱:“检查下准考证、身份证、笔……都带齐了没?水杯拿好,要是……要是紧张了,就停下来,做几个深呼吸,千万别慌!就当……就当去一中参观学习!”李毅飞点点头,背好书包,踏上了去县一中的车。车子在湿漉漉的县城主干道上行驶,雨刮器有节奏地左右摇摆,发出单调的“吱嘎”声。李毅飞望着窗外被雨水洗得格外干净的梧桐树,那些灰扑扑的前世记忆碎片再次翻涌:填错的高考志愿、工厂流水线上日复一日的麻木、深夜对着旧课本发呆的无力感……“张老师,”他突然转过头,对着旁边同样沉默的张天宇笑了笑,笑容里有种超越年龄的平静和复杂,“对我来说,这次竞赛,真的不只是为了拿奖。它更像……嗯,是我人生重来一次的机会。我得抓住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他的声音很轻,却砸在张天宇心上。张天宇看着他眼中那份异乎寻常的、近乎执拗的坚定,心头一震,最终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喉头滚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县一中气派的雕花大铁门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森严,巨大的电子屏上滚动着“热烈欢迎各校竞赛精英”的金色大字,透着一股重点学校的倨傲。校门口人头攒动,挤满了来自全县各所高中的考生和望子成龙的家长。有的三五成群,拿着厚厚的资料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小声争论着某个公式;但更多的是像李毅飞这样,背着书包,沉默地等待着,脸上写着紧张或故作镇定。湿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几乎凝成实质的紧张气息。张天宇老师陪着李毅飞,顺着指示牌往里走,在一中学生们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中穿行。路过教学楼前巨大的玻璃公告栏时,李毅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那是去年的获奖名单。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流下,模糊了部分字迹,但最顶端那个名字旁边,贴着的金色“省一等奖”标签,在昏暗的天色下,依然固执地泛着微弱却刺眼的光,像在无声地宣告着等级差距。人生在世,能有几回像这样豁出去拼一把的机会?李毅飞站在铺着光洁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