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这个时代后,有时候晏宜也会在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望着床帐顶并蒂莲鹭鸶纹样想入非非——如果有机会遇到传闻中的苏显之,对方和她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呢?
现在这个谜底终于揭晓了。
苏显之听了她的话后,将手中拿着的那卷《大明律》物归原位,头也不回地从她身边走过,只留下了一句听得并不十分真切的“借过”。
这就是大明未来最年轻、最位高权重的首辅今生和晏宜说的第一句话。
见苏显之这就要走,晏宜急了,连忙快步追上,口中道:“公子等等我!你今日看中什么书,我可以给你买!!”
结果苏显之步履匆匆,只给她留下了一片衣袖的影子。一眨眼的功夫,他清癯的身影已经没入人潮中,再捕捉不到吉光片羽。
姚启元被她气得不轻,歪着鼻子骂道:“你今日莫不是中邪了吧!赶紧和我归家去!”
他现在后悔不迭。怎么就一时心软,答应了这个丫头片子,陪她一道出来逛书坊?
现在姚启元只能暗暗庆幸,妹妹向来娴静,深居闺中,京中亲眼见过她的人极少,今日又是男装打扮,大不了日后有人追问起来,他就说是家里哪个不知事的远房堂弟。
想到这里,他恶声恶气地警告晏宜:“登徒子当够了!赶紧随我归家去!”
晏宜大感冤枉,她怎么就是登徒子了?
这可是苏显之!
二十四岁就入阁,纪纲百揆,手握生杀大权的苏显之!静渊有谋、勇于任事是他,城府深沉、残忍无情也是他。这么一个有着极致正反面的人却推崇“知者不言”,在私家出版多如牛毛的明代没有给后人留下只言片语的著述,这难道不是暴殄天物吗?!
再说了,虽然未来的首辅大人确实堪称天人,但她也是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人啊。真论起来,苏显之也不吃亏吧!
被姚启元这么一打岔,晏宜再也寻觅不到苏显之的踪迹,只好失落地追问书法的伙计:“嗯……这位苏公子常来看书吗?”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晏宜打算好了,以后要常来书坊“逮”苏显之。
软磨硬泡邀稿的事儿对她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的。
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苏显之迟早有一天会被她打动的!
话一出口,就对上了姚启元森森的目光。
哼,这个明代纨绔子弟,自己妻妾成群,眠花宿柳,却不许她和苏显之套近乎。
小二赔笑道:“春闱将近,苏公子也不是常来。”
还不忘招呼声音:“苏公子刚才看的这几本书您看——”
“哦,这个啊,”晏宜摆摆手,“先放着吧,万一他下次还要来看呢?”
小二:“……”
“对了,可否见一见你家主人?”
晏宜最关心的还是书坊的经营。从前她也不是没有看过一些研究明代出版的著述,但总觉得这些书讲得不深不透,无法真正满足她的好奇心——当然也没办法偷师。
抵不过晏宜不停的撒娇和耍赖,姚启元没法子,最后还是让小二去请书坊的主人一见。
虽说姚家现在已经无人在朝中任要员,声望大不如前,但到底曾经出过一位内阁大学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汪家书坊的老板收到姚启元的拜帖后,立刻令仆人请二人到书坊后面的花厅小叙。
汪家的书坊和北京城中其他的书坊类似,都是“前店后厂”模式,前头是卖书的书店,后头是刻书印书的书坊。因为伙计众多,人员纷杂,汪家的家眷事实上并不住在这里,而是另在离正阳门不远的南熏坊买了一座宅子。
书坊的花厅和厢房都是专程备着见客留客用的。
汪老板四十岁左右年纪,头系一抹黑色方巾,脚踩一双草鞋,身材富态,皮肤细白,见了姚启元,笑眯眯地上前拱手道:“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