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锦气势汹汹,仿佛张夫人是她的小鸡仔,她是母鸡妈妈,张开翅膀把她护在身下。
而孟殊台,是一只张开大口预备吃掉小鸡的可恶狐狸。
面对“母鸡妈妈”乐锦的敌对行为,“狐狸”忽然收了嘴牙,羽扇一样的睫毛忽扇忽扇,委屈得泫然欲泣,说出了乐锦一辈子不敢想象的话。
“我不过提醒你别耽搁了药性,你怎么凶我……”
当着两位夫人的面,他在朝她撒娇?!
吴夫人见两人僵持着,赶紧打圆场:“蜜饯只有一小点,吃了也不过赶赶苦味,想来对药性无碍。但点心一来甜腻,二来饱腹,吃了却是对病症无益。娘子还是听郎君的吧。”
乐锦气不过,明明是孟殊台无理取闹,还撒谎!
可两位夫人都一副不敢惹他的样子,她继续僵下去只会让夫人们担惊受怕。
乐锦嗓子发硬说不出好话,只甩手刨了刨孟殊台的袖子,算是与他“和好”。
张夫人待二人走远后才敢大喘气,吓得直拍胸口。
“孟郎君生得好颜色,但威压竟然这般深沉!见识了。”
吴夫人手肘戳戳她,“香云,你觉得奇不奇怪?乐娘子问我们怎么才能让夫君喜欢,可……”
她眯起眼睛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我觉得孟郎君挺喜欢她的啊,至少很在乎。又是接人,又是煎药,甚至精细到了一饮一食,比我家那位好太多了。”
张夫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茶杯放下,心里却觉得有一丝怪异。
“可你没看到他还点心的眼神!咦……”
她莫名想到和丈夫一起上山打野味,野狼见到误入领地的他们,幽深密林中,那样一双绿莹莹,冰幽幽,神出鬼没的眼睛——和孟郎君如出一辙。
这边乐锦气呼呼冲在前面,不与孟殊台并肩。
被他圈在屋子里这些时日,她本来就发闷无聊,好不容易认识两位夫人,还被孟殊台以一种“抓到你了”的态度打断,心里更不爽了。
孟殊台见她不理他,只得保持一臂之遥,跟在她后面解释。
“不是不让你吃点心,是外头的东西不干净。”
张夫人和吴夫人两位温柔美丽的贵妇人,怎么会不干净?
乐锦很喜欢她们俩,听孟殊台对着她们摆世家子弟的清高款儿就更不爽,于是站定回呛孟殊台:
“你就干净吗?”
夕光似火如焰,世界成了一块色彩浓烈的琉璃,满目灿烂。
乐锦回眸盯看孟殊台,墨色瞳珠在夕阳中攢着两苗小火,在她眼底飘摇烧着,一股子灵狡和针对。
她故意刺他的。
若论干净,手上沾着人命的孟殊台最没资格提。
可他一身广袖宽袍的袭地蓝衣,像是火色琉璃中镶嵌的一颗海蓝宝,颀长孑立,独一无二的清、静、透。
“殊台并不是自视甚高之辈,若只有自己,便是田泥染身,横睡街口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云淡风轻,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望向乐锦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
“而你不同。孤身在外,兄长离散,甚至喘疾未平,莫说我们身有婚约,便是萍水相逢的寻常女子,殊台也定不会坐视不管。”
……“我从未劝姜贤放过姜璎云”这句话是狗说的?
乐锦被他的无耻气得眼前一黑,他这高风亮节的假样子意思是他理应管她?可他又凭什么管她呢?
她咬牙忍住啐他口水的冲动,呼气吸气调整自己的愤怒。
“我们不是说好了这婚约日后再商定吗?你这会子看得这么重干嘛?”
“华雁寺是我朝国寺。你可知灯殿里供奉着哪些权贵?你若不是孟府未来的女主人,我如何保你?”
此言一出,乐锦立马蔫了。
她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确实仰仗于孟殊台。
乐锦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