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都是从何得知的这些?”“因家父在朝多年,素来道′知恤民生方能行长远事、做长久官',民女耳濡目染,从前便听他说起过一些捐监之事,故也略知晓一二。”这话听起来像在挟私,为父亲澄以正身,但却是实话。当然,关于捐监学子中有不满现状之人的,其实是从杜万豪、杜公子处打探到的,只是就不方便说了。免得此人又顺着这话,讽她两句。陶云珠兀自想,虽她并没完全适应裴晏待人行事的作风,但在应对对方的挖苦上,却还是有些心得的。
“粮仓的事你不必管,至于捐监学子,若有线索尽可报来一二…”说到这儿,男人话音一转,又凉凉瞥她一眼,“不过本官丑话说在前,陶小姐最好是自珍自尊,不要再像上次,给本官招惹上些不必要招惹的人……江宁不是淮安,本官可没功夫替你善后…”
自珍自尊四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陶云珠一愣,顿时明白了话里的意思。想来是之前玉瑶船上设计金袭,引杜万豪出头的事,也被算在了她身上。那位杜公子确实为她容色所倾,但她自评行事坦荡清白,与对方的接触并无越界之处,即便有些心机,也还远未到需被说自珍自重的地步。
所以这人对她阴阳怪气,是觉得她行事不端,乃浮浪之人,有自恃美色、引诱招惹男子之嫌吗?
故才令她不要故技重施。说不定她今日来送点心,也被他认为作了居心不良,别有用意?故该好好敲打一番?
是了,这便说得通了。
不然,没道理她低声下气再三放低姿态,还被人认为是巧言令色。其实,这话倒小看了自己。
她若真要行勾引之事?又何止这点手段?
“是,民女知晓了。”
但陶云珠依旧福了福身,端庄如止水,不见有情绪,仿佛并没把裴晏话里的讥讽之意放在心上。
裴晏见她神色从容,也不顶撞,不管心中怎么想的面上倒沉得住气,不显山露水,还算有几分修养。
陶云珠秉性,他冷眼旁观,其实看得很清楚。聪明,冷静,大气,并不在意一些细枝末节。却也冷淡,克制,疏离,为达目的心无旁骛。在她眼里,自己恐怕只是一个巡按使身份的化身。换个人来也没什么不同,她还是一样态度。只要能为她救父所用,便恭恭敬敬的很,怕根本不会为他的一两句话心有起伏……
想及此,裴晏眸色渐淡。
陶云珠却又想到了金袭。
经上次一见,她只觉对方和玉瑶口中的影子更为重叠,的确阴险、奸诈、睚眦必报,让人想起阴湿潮暗的苔藓,汗毛直立。得知其此行所去同为江宁,她不禁生出冷意。
“大人,敢问之前告发民女等行踪之人?现在何处?”裴晏幽幽睨她一眼:“与此人有仇?”
陶云珠也未躲躲藏藏,干脆道:“此人名金袭,为江宁一盐商,素有恶名,因记恨家父从其手中救下一名瘦马,也就是民女身边的玉瑶姑娘,故一直对家父耿耿于怀,伺机报复,所以才有当日检举…”裴晏闻言,意味不明道:“因私仇检举,并不妨碍其检举有功……人自然是放了有赏……”
这个结果,并不算意料之外。
但陶云珠还是微微怔忡,没再说话。
“怕了?”
裴晏倏问。
她轻轻攥了攥指节,“此人也要去江宁……“一区区盐商,也值当你费心思担忧?怎么,还怕本官庇护不住你不成?”“民女并非此意……”
说完,却觉得庇护二字放在这个场景下,似乎有些暖昧了,于是住了口。“此人本官自会处置,你毋需多虑,只要做好本官交代你的事便是。”“是,多谢大人!”
说话时,女子端庄立着,宛若玉雪捏出得一道倩影,朱唇不点而朱,烟眉不描而黛,云鬓乌发,皓齿明眸,似画一般。“听闻,陶小姐曾与山东布政使司韩璁的儿子定有婚约?”陶云珠没想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