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的玩意儿。二哥不若好好想想,收到贺礼后,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表达高兴和欣喜一一肯定不能是这个表情。”
齐王心里暗道,二嫂要是在送完贺礼后,看到那张大部分时候通用的死人脸,肯定会失望的。
裴或轻哼一声:“这便不用你操心。”
他垂眼,看了眼腰间半旧的香囊。
这香囊还是许久前,她亲手做的,他佩了这么久,一直没换过。何必费那些功夫寻些贵重的东西,裴或轻抚着那香囊,心中定了定。也罢,总归是她的心意。
送走志得意满的齐王,裴或换了身常服,出宫往城西的一处宅院去。那宅院隐在许多高高低低的居民宅中,乌沉的木门不甚起眼,甚至有些破旧。
门前贴着的对联剥落了大半,有人经过此处,便会被带起的微风吹得摇摆。“怎么这个时辰过来。”
低沉沙哑的声音显出几分疲惫,没了从前的狠戾:“还未到戌时。”“过了戌时行人便要归家,路上身影反而更明显。”裴或进入屋中,拿起桌上的药瓶端详:“舅舅的伤又复发了?”“你……不必管我。”
榻上的人沉沉地咳了几声,整个屋中蒙上了一层陈旧的颓丧之气:“青州的事,你心意已决?”
“嗯。”
裴或:“将计就计而已。虽迂回了些,却恰能暂离京城数月。”总有耐不住性子的会趁他不在京中之时出手,也能趁此机会,离开这纷乱的朝局,转移视线。
“你大了,心中的盘算,舅舅也看不清了。”或许是因为旧伤复发,娄寻越也没了之前那股肃严的杀气:“幽州那边,我怕是顾不上了。”
裴或伸出手,把着他的脉象:“明日你出城,去静山处调养,还有转机。“我不要转机,“娄寻越撑起身,将他的手甩开:“我一个早在二十多年前便要死的人,早就活够了。等……咳咳,等血债偿清,你便不用再管我。”他看向裴或:“你心中,也早厌烦了舅舅,对吧。”自小到大,一遍遍在他耳边重复着当年的仇怨。入了秋天气寒凉,这一次旧伤复发,来得比以往都要重。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一生或许就这样了。
也就是此时,想到裴或,想到这个尚存于世的最后一个亲人,才有了一丝迟来的愧疚。
却也只有一丝而已。他拢好衣裳,站起身,将药瓶中的药丸全部倒入口中。“事了后,我也不会再管你。”
娄寻越看向他:“幽州那边,已经有人给京城来信了,你做好准备。”他按了按外甥的肩头,看着那张肖似其母的眼,终究还是移开目光,按了一处隐秘的旋钮。
老旧的书架缓缓移动,片刻后,又关了起来,像是从没人来过似的。快要日落,裴或带着云香楼新做出的酥酪回了宫。今日天气晴好,又是深秋,明蕴之怕往后天色越来越阴,便一早就让人备着将房中的书籍都摆出来晒一晒。还有那些放了许久的琴与筝,也都拿出来细级擦拭修理。
裴或晨起离开的时候,她便已经做好了今日的打算。这会儿回宫,宫人们正将其往回搬,见了他回来,一个个躬身行礼:“殿下。”
裴吃也动了动耳朵,像是打招呼。
裴或进了殿,让人将酥酪和几味小食都放在桌上,环顾四周不见人影,这才问道:
“你们娘娘呢?”
青竹抱着书进来,答:“回殿下,娘娘在寝殿看话本子呢。”“话本子?”
裴或平日里少见她看这些,有些意外。用她的话说,看账册已经看得头晕眼花了,若是再看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怕是要晕过去。她也不大爱听戏。从前说过,是觉得那些故事大多感天动地,看得人总是心绪起伏,太容易伤神。
话本子,寝殿……
裴或忽然意识到什么,加快脚步往寝殿去,指尖没来由地颤了下,掌中的手持随之碰撞,发出了几道细碎的声响。
“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