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自嘲。看来今晚又要把宜宁公主当做幌子了。
任九思的住处离宜宁公主与驸马的偏院不算太远。夜风微凉,两人并肩而行,走到回廊尽头,恰好撞上了巡夜的玉漏。姚韫知下意识地偏过头。
却听任九思淡淡地开口:“你我之间的关系,如今还有谁人不知道?”姚韫知身形微顿。
夜色浓重,前路越发寂静。
姚韫知一言不发地随任九思走进屋内,脚步缓慢,拖着整夜的疲惫与心事。门扉“吱呀"一声合上,将屋外的夜风与水汽一并隔绝。温泉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带着些潮湿的热意。她的发丝贴在颈侧,衣袍被水浸得发沉,整个人显得湿漉漉的,不止是衣衫,连眼神都被夜雨打湿了,氤氲一片,看不清情绪。
任九思看着她,沉默片刻,还是走过去取了一条毯子,将她轻轻裹住。“你别回张府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怕惊扰了夜色,也像是怕惊扰了她的决定。任九思已经记不清自己第几次问出这句话了。他从未抱有太多希望。
因为他一直知道,姚韫知从来都不是个会因一时情动便舍弃一切的人。可每当她靠近时,他还是会忍不住去探她的心意。“好。”
对面的人忽然开口。
这声答应来得太过干脆。
任九思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想通了?”“我若是继续留在张府,不论想要做什么,都难免会顾虑到张允承的心情……宜宁说得对,有些时候,我的确太心软了。”任九思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五味杂陈,欣喜、怅然、心疼、悲凉……所有情绪搅成一团。
他心里是欢喜的。
他们好像终于可以回到从前了。
回到那段青涩纯粹的少年时光。
那时,姚韫知尚未嫁作他人妇。
小女郎偷偷拿了他的风筝,在院子里跑得满头大汗,他佯装恼怒,却还是笑着跟在后头追她;她坐在台阶上吃蜜饯,他就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剥莲子,剥一颗便塞她一颗;夏日午后她困倦伏在桌上打盹,他便轻手轻脚替她扇扇子,一下一下,扇到自己也靠在窗边睡着了。
那时日子过得慢,连风都是甜的。
她的眼里全是天真。
他的心心里满是她。
可他们之间却又的的确确隔着太多人太多事。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
任九思不愿再多想。
他缓缓走向案前,吹灭了屋中的灯。烛火一熄,四下瞬时暗下去,唯余月光从窗棂透进来,照出淡淡的影子。
她闭上眼,静静躺下。
两人良久无言,只有清浅的呼吸在暗夜里交织。突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难得的寂静。
姚韫知倏然睁眼,整个人警觉地坐起身,披着毯子侧耳听去。门外响起玉漏的声音:“九思公子,我方才听外头的小厮议论,说是张公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