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似乎完全没听见似的。
待他走近一些,吴涯之才看见,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人,竟是孙筠薏。
孙筠薏跑到周峙柏身边,拉起他的手,周峙柏竟然侧过头,对孙筠薏一笑。
吴涯之的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一点一点弱下去,最后完全消失。
她双眼无神,小声念叨:“是我犯了痴,我这么平庸,他到底,是不会多看我两眼的。”
下一秒,耳边忽然传来拔剑的声音,她循声音看去,一抬头,恰好看见堕道的人冲向周峙柏和孙筠薏,只是一人一刀,他们就倒在了血泊里。
吴涯之呆住。
她曾经那么想多在他身边待一会儿,可现在她心里也只剩下一个念头:只要他活着。
可是连这么简单的一个念头,她也没有能力实现。
吴涯之的悲痛在一次次昼夜更替中渐渐被磨平,她看见阿平由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变成强壮的中年人。
然后不知何时,阿平头上出现了第一根白发,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终于,阿平的头上全是白发了,就连眉毛和胡须也成了白色。
老态龙钟的阿平忽然停下来,颤巍巍说道:“我练了一辈子剑,到头来终究碌碌无为。”
吴涯之的眼泪在他说出“碌碌无为”的那一瞬间落下来。
她好像望见自己的一生——她保护不了身边之人,也改变不了事情的结局,只能随时间流逝,淹没在茫茫人海之中。
她哭得不能自已,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背过气去。
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
“涯之——”似乎有人在不断地呼唤她,声音越来越清晰。
心尖猛地一疼,吴涯之一下子睁开眼睛。
她倚在树干上,眼前竟然是周峙柏和白芍,而陆淮也在不远处站着。
白芍见吴涯之醒来,松了口气,道:“你方才在幻觉里见到什么了?我们两个人才把你摁住。”
吴涯之抹干脸上残留的眼泪,视线在周峙柏身上扫动,终于确认——他没死。
她迟疑了一下,问:“这是怎么了?”
周峙柏终于放下心来,回答:“你入幻境后没多久,就陷入幻觉之中,所幸你并无大碍。”
吴涯之垂下眼眸,失落道:“我拖累大家了。”
周峙柏蹲下来,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睛,道:“幻境险阻重重,我们进入其中,便已经把命系在了一起,哪还有拖累这一说呢?”
吴涯之静静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