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诚之心,至诚之道,谢鸳不敢辜负,她盈盈福身,绛唇轻启:“本宫不知母后与你们的渊源,但本宫知道大晋百年昌荣是因为有你们在关外年复一年的守候,你们是功臣,若非因为世道不公,小人当道,怎会遭人平白侮辱。”
她顿了顿,目光平缓扫过众人,而后对上沈浮白那双漆黑如墨的眸。
“可本宫相信,将来定会人颠覆这不公世道,你们不会再受这蒙冤之辱。”
谢鸳的声音坚定有力,像珠落玉盘,滚入人心,众人瞬间红了眼眶,吴钩正要开口,急迫的马蹄声迫近,紧接着远处有人大喊:“将军,将军不好了!”
顾青山手中的剑“哐当”坠地,他蹙紧眉,一边吩咐吴钩带人回营,一边朝谢鸳伸出手,“外甥女,上马。”
谢鸳攥紧他的手,借力而上,人潮翻涌,沈浮白一袭白衣逆水行舟,忽然间,他听见有人喊:“奕名兄,老头难得遇见知心人,你也去送他一程吧。”
沈浮白点头,借了一匹马翻身而上,三人策马离去,溅起无数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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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
赵管家守在西厢房门口,眼眶发红,神情悲伤,一看便是刚哭过,见到长廊下疾步如风的几人,他掐了自己一把,才咽回喉中的酸涩。
“将军在里面等你们。”
回府中途,天色转变,风雨蒙蒙,三人衣衫尽湿,此时却无人顾忌身上的寒意,轻轻踩着湿透的鞋履踏进厢房。
“轻舟......轻舟......是你吗......”顾珏的声音孱弱的几不可闻,谢鸳颤抖着上前握住他的手,“外公,我来了。”
“轻舟......轻舟......”听见声音,顾珏眼皮子颤了颤,他艰难地睁开眼,定定望着谢鸳许久,然后干瘦粗糙的手突然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他嘴唇哆嗦,声音极轻,谢鸳立刻俯身去听,
“爹爹......希望你......活得快乐......”
这一刻,谢鸳眼里的泪夺眶而出,豆大的泪珠簌簌往下掉,她真希望现在站在外公面前的人是母后。
一别二十年,即便顾轻舟违逆家规,与顾珏断绝了父女关系,他也从未怪她,他只怕他生性自由的女儿被锁深宫,再也活不快乐。
谁人能想到造化弄人,当初一别,便注定此生终有遗憾。
“爹!”顾珏的手缓缓下滑,顾青山痛不欲生地冲上前去,七尺男儿,泪簌簌而下。
“将军,将军薨了!”房门口,赵管家仰天痛喊。偌大的将军府,只剩下呜呜咽咽,哀鸣与长风纠缠着碾转在沉沉夜空。
“擦擦吧。”脚步声纷杂沉痛,有人走到谢鸳身边向她递来一块素帕。
谢鸳指尖微微颤动,她伸手去拿,却不料人来人往中有人将她从顾珏身旁挤开,她脚下不稳,整个人猛然向方桌撞去。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一只瘦长且青筋凸起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肩膀,谢鸳侧头,望见的是沈浮白那张安静而沉抑的脸。
“公主,擦擦吧。”他扶她站稳,又把素帕递到她面前。
谢鸳忍住心中酸涩,一边接过素帕一边朝他露出牵强的笑意,“谢了。”
“公主,您不如先去歇息,待灵堂布置好了再来。”
灯火憧憧,攘往熙来,谢鸳望向地上许多因为忙活而交缠的影子,脸色苍白,沈浮白看着她,抬起的手又无声地放下。
“好。”她声音极轻,咬住没有血色的唇瓣,慢慢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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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院中大雪停了又落,落了又停,冷月照雪梅,梅雪皆清绝。
谢鸳沐浴更衣后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