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崔若愚的大了整整一倍。她的手在他紧压着的掌心底下动了动,像小猫爪子挠了他掌心。
这么柔软的手,这么柔弱的脸——这人到底怎么通过投军核查的?这能上阵杀敌吗?
司马师看了她一眼,才说:“怎么?骂我骂的那么起劲。这些人,你就骂不出来?你是他们的人?”
要不以后就让这小兵专门在阵前骂人罢。
崔若愚赶紧跪下来,也趁机把手从司马师厚实长满茧子的大手掌里抽出来。“大将军,小人根本不认识他们。就是……就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骂……大将军你还是找别人吧。”
司马师收回自己的手,反背在身后,不自觉地摩挲。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崔若愚。“宁愿捡马粪,也不肯帮我做事?”
崔若愚脸红了,说:“不、不是的……不认识字……”
司马师精准地把关于他杀妻的那封奏章抽出来,略略俯下身子,递给崔若愚:“喏,拿着。哪个字不认识,我来教你。”
崔若愚低着头,看着递到眼前奏章。像见鬼了一样不敢伸手接。
“要本将军读给你听?”司马师抖了抖那本奏章。
崔若愚只好接过来,认命一般地说:“小人来吧。”
司马师拉起她,让她坐在案桌后,慢慢看奏章。自己则在一旁享用应季的新鲜瓜果。
崔若愚硬起头皮说:“这、这本奏章是写给皇上的。夏侯玄要参你毒死夏侯徽……这个,还是不骂了?先按下不报,是不是更好?”
不然,岂不是全朝廷都知道他涉嫌毒死了夏侯徽?
“骂!给我狠狠地骂!骂到夏侯玄羞愤自杀,那样最好。我还省了动手的功夫。”司马师咬着一块西瓜,理直气壮地说。
他紧接着说了一句:“整个洛阳都知道是我杀了夏侯徽。这有什么好掩饰的。”
崔若愚听了,梗起脖子看着司马师。司马师也看着她。
她的眼神在说:这种事你也到处张扬?
他的眼神在回答:是我干的,不怕人知道。
崔若愚这才知道自己先前的恐慌很多余。司马师这种人,根本不在乎她知道他那些坏事——他压根就是明目张胆地做。
有了这层心理准备,崔若愚动作利索多了,开始按照“公事公办”的心态,替司马师处理奏章。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要是敢在这里、因为这些奏章,做无谓的反抗,除了死没有其他选择。
她不想死,更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没有意义。
可是,死心塌地帮助司马师?她也咽不下这口气。“大将军,小人斗胆了解一下内情,好骂得准确一些。那个……为什么要杀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司马师微微皱起眉头,这是什么称呼?随即,他明白了,这小兵指的是他的夫人。“你就叫她夏侯徽。我不杀她,她便杀我。切磋一番之后,她输了,就被我杀了。”
切磋?她想问明白些,司马师却专心地吃起了西瓜。
崔若愚想来想去,眼珠子乱转。“大将军,小人有了。”
司马师停下叉西瓜块的动作,板着脸不屑地说:“念来听听。”
崔若愚清清嗓子,抑扬顿挫地读起来:“夏侯玄,身为夏侯徽一族家长,纵容夏侯徽嚣张跋扈为祸朝野!本将军屡劝不改,大义灭亲。夏侯徽死不足惜,望来世多加谨慎改过。夏侯玄应以此为戒,训诫夏侯家子弟。家教有失,应问罪夏侯玄,袒背负荆,向洛阳百姓谢罪三天!”
崔若愚读完,侧过头看着司马师,笑盈盈地等着他大声喝彩。她挖空心思想出来的批文,有理有据,斯文不失严厉,连她都要佩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