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的血液稍稍平复:“等一下啊。”
他把破译完的信纸,仔仔细细地塞入信封后,才去帮女儿开门,女儿一见他就关切的问道:“爸爸,你怎么满头大汗,手也凉,是不是感冒了?”
女儿捏着手绢伸向他的额头,帮他擦汗,齐可均抓住女儿的手,悲从中来,无言的摇了摇头,孩子还在念书呢,然而现在只有他知晓了章天河的叛变,他必须把消息送出去。
眼前的女儿就是最佳的送信人选,齐可挤出一个慈爱的笑脸:“湘湘,我刚知道了老家的外婆生病了,很重,你能帮爸爸去上海找舅舅吗?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他老婆根本没有兄弟在上海,而且孩子的外婆去世多年,湘湘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明白了父亲的隐语,老家就是上海总部,舅舅乃是李石发同志。
“我去!可是你怎么办,你跟我一起走。”湘湘也猜到事情不妙。
“不行,爸爸在上班,有很多公务没处理。”齐可均不由分说把女儿向外推,“我算过了还有最后一班去上海的火车,我送你去!”
父女二人在屋内拉扯,湘湘还想劝说齐可均同她离开,齐可均突然停下脚步,表情凝重的对女儿小声嘱咐:“你就对舅舅说,天亮已走,母病危,速转院,记住了,还有这封信非常重要,只能给舅舅一个人。”
章天河坐船最快也要周一上午才到南京,他要与章天河争时间!
好不容易把女儿送到火车站,买票时他想掏出皮夹,奈何手抖,掏了两次都没掏出来,闭眼做了一次深呼吸,齐可均警告自己不能乱,他的女儿一定能顺利完成任务。
亲眼看着最后一班火车开走,齐可均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中央饭店四楼,一个有电台的秘密通讯点。
墙上的地图瞬间被他划成两半,他要给同样潜伏在CC的同志们,留个预警信号。
当然他还惦记着远在天津的古小江同志,乘着四下无人,马上戴上耳机,用明码发出了他们约定好的暗语:钱塘江大潮,不宜捕蟹,速归。
“钱塘”是他的代号,“大潮”便是自己出大事了,而小江同志的代号是“篓子”,不宜捕蟹就是告知他,身份已经暴露,利用安全通道快撤。
现在他能做的一切都做了,自己是不是也该撤退了?长舒一口气掏出手帕,他想擦一擦起雾的眼镜,这时他发现那是女儿的绣花手帕。
刹那,齐可均想到了家里的妻儿,如果他一走了之,徐桥肯定会报复他不知情的妻子和孩子们,想到徐桥的阴毒手段,他打了个冷颤,必须回去给徐桥挖个大坑……
星斗渐渐少了,路灯渐渐淡了,黄浦江面上浮漾起层层朝雾,本该宁静的周末早晨,李家大门却被拍的“砰砰”作响。
卧室里李石发和夫人同时被吵醒,对望一眼,谁啊?
拍门声越来越急促,像是要把他家的大门给锤塌,李石发拖着疲倦的身子,披上睡袍前去开门,他没带眼镜,眯着眼睛一瞧,灯下是齐家的大闺女,奇怪,大侄女怎么这个点来?
不等李石发提问,湘湘一闪身进了屋子,反手关上大门,拽着李石发走到书房,才严肃地说道:“李叔叔,爸爸让我带话给你,天亮(黎明)已走(叛变),母(总部)病危,速转院。他还有有封信给你。”
什么,章天河叛变了!
看完破译的电报,李石发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两条腿一软,臃肿的身躯便倒在沙发上。
“李叔叔,你要不带着婶婶和弟妹们先撤退吧。”湘湘拽着他的胳膊,让他赶紧走。
湘湘的呼喊把李石发从崩溃的边缘拉回,他猛地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章天河叛变了,而且他的屠刀打算挥向昔日的同志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