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修洁这就是你没教好了,这首词呢其实是稼轩在比喻自己,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大姑父说这话的时候意有所指的看着爹爹,爹爹侧过身子当没看到。
“大姑父,我觉得您想太多了,稼轩先生是何等人物,想骂就骂,哪需要藏着掖着,这真的只是写他元宵佳节游灯会,为什么你们觉得稼轩只能写金戈铁马,不能单纯的写风花雪月呢?”花儿不服气的反驳道。
“这也是你教的?”大姑父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次爹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倒是大姑父稀奇似的打量着花儿,对着爹爹兴奋的说道:“贤弟,这个孩子请一定好好栽培,说不定她就是下一个鉴湖女侠呢!”
听到鉴湖女侠的名号,爹爹脸色一沉,猛的把戒尺拍在茶桌上:“花儿就是花儿,不是什么鉴湖女侠,我就要她平平安安的呆在我身边。”
那话语像平地炸响的惊雷,另在场的两人面面相觑,还是大姑父先回过神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铁皮盒子交到花儿手里:“花儿这个糖你先拿,剩下的分给姐妹们,去吧。”
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在书房外了。窗格上映出两人的身影,房内传出激烈的争执声。她踮起脚尖,踩着花砖爬上窗台偷偷拉开一条缝,想看的更清楚。
“修洁,你且随我一起去吧。”大姑父按着爹爹的肩膀劝解道。父亲没有搭话,只是背着手看墙上的字画。
大姑父见父亲没反应,又绕道他面前,看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幼帝傀儡,奸臣当道,内忧外患,民族已到了存亡之际,我们不能再偏安一隅。”
“新的就一定比旧的好吗?宰相合肥天下瘦,无论是朝廷还是革命党,不过又是个轮回罢了!”父亲捏紧了拳头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黄花岗上的鲜血还没洗净,你便又要着急去送死。革命、革命,到底是要革谁的命?”
“革命不是为了革谁的命,我们是为了全天下的孩子被世界温柔对待,是为了唤起民众崛起,不再做一家一姓之奴。让清狗们再也没有资格说普天之下皆王土这种荒谬的言论。我们要主宰自己的命运!”大姑父脸上暴起一道道青筋,说话时身子都微微发颤,眼睛却如薪火般闪亮。
“可众人皆有私心。你们做的事情,外面的百姓根本不会感谢你们,还会责怪你们多事,把天下搅乱了。”父亲眯着眼睛反驳道。
“革命者就是以无私之心,护天下有私之心。”大姑父点着父亲的胸口义正言辞的说道。
她看到父亲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最终还是长叹一声,悠悠的说道:“还是和以前一样,你要多少银钱,我来贴补,其他的莫再提了。”
“修洁,革命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你怎么还想着自己的小家,家国,家国,无国哪来的家。”大姑父激动的按着父亲的肩膀。
“姐夫,我……对不起,姐夫,我做不到。”父亲低着头和她犯错时一模一样。
“修洁,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已经没有当年的志气了。”大姑父嘴角耷拉着,整个人没了之前的精神气。
“人要面对现实,姐夫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父亲红着眼眶提议道,“但你舍身抱负之前,先把我姐和孩子们接来,以后我养他们。”
“再说吧,最近千万不要去武昌区,听到枪声也别害怕,家里囤好粮食,到时锁上门户即可。”大姑父说完摔门而出,只留下父亲一人默默的坐在椅子上,轻轻摸着那本稼轩长短句,一声叹息留下两行清泪。
她想父亲该是哪里痛了,正想帮他揉揉。突然眼前火光一闪,不知道父亲从哪拿来一个火盆,那火焰像是示威般吐着火舌,随着冲天的浓烟忽聚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