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八仙桌前的傅正言正奋笔疾书,写完一个段落,偶然抬起头来见到妻子那张布满担忧的脸,不禁问:“你又怎么了?我这书就快完笔了。咱们家会慢慢好起来的,你就别成天胡思乱想了。” 孔氏瞪了他一眼:“我担心的是咱家的事吗?” 傅正言摸摸后脑勺:“这可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了,你不担心咱家的事,难道是听评书掉泪,替古人担忧不成?” “瞎说什么!”孔氏甩了甩帕子,“什么替古人担忧!我担心的是思年侄女那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这些天市井都传遍了,庞贵妃要杀咱们思年侄女!你倒好,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有没有半点良心?” 傅正言“啧”了一声:“所以说你们这些妇人,就是爱瞎想瞎操心!我告诉你,思年侄女没事!” 孔氏瞪大了眼睛:“什么没事?庞贵妃要杀人,杀人!这可不是吃饭睡觉这些寻常事!而且那个人是皇帝的妃子,贵妃!思年侄女能逃得过她的手掌心吗?真是让人担心!” “我话还没讲完呢。你先听我分析分析,之后你爱怎么担心我都不管了。”傅正言嚷道。 孔氏作洗耳恭听状。 傅正言咳了两声,忽然觉得口干了,顺手抄起右手边的茶盏,刚掀开茶盖,里面只剩下半盏茶,且已经冷了。 孔氏一看他这样,哪里不明白。自出去给他重新倒了一杯热茶进来,“喏,快喝吧,喝完了好给我讲讲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偏傅正言还慢慢悠悠,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给孔氏看得都急眼了,恨不得直接把那盏热茶灌到他嘴里去。 傅正言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第一,思年侄女如今寄居在萧府。” 孔氏点点头:“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自打思年侄女住进萧府,长房的准女婿立刻就撇开了那个余妙妙,来咱们葫芦巷提亲了,把大嫂给欢喜得合不拢嘴。”除此之外,大嫂宋氏还动不动就撺掇她去萧府攀关系,好给家里男人谋个好官职。可她琢磨着,自家侄女寄居在人家家里,他们帮不上忙不说,还卯足劲扯人家后腿,成个什么样儿了。因此,总不接招。宋氏很是阴阳怪气地损了她一顿。 “你说你,怎么老插嘴呢,还听不听我分析了?”傅正言不高兴了。 “夫君,真是抱歉,我一不小心就……”孔氏娇声去摇傅正言的手,“你就继续说下去吧,别跟我生气了。” 傅正言轻咳两声,“思年侄女如今寄居在萧府,只要她不出门,以萧家的威势,庞贵妃也不敢派人直接进府取思年侄女的性命。所以我说,思年侄女无碍。这第二嘛,要是庞贵妃暗杀的事没有爆出来,那她还可能暗杀第二次第三次。但如今京城的地界是个人都知道了这事,庞贵妃也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众目睽睽下,她才不敢轻举妄动呢。现在就算是思年侄女有个头疼脑热,别人也会以为是庞贵妃下了毒。夫人,你细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孔氏凝神细思了一回,瞄了傅正言一眼:“有点道理。” 傅正言笑了:“我要是庞贵妃,肯定恨不得将思年侄女给供起来,万不能让她出一丁点的事。” 孔氏一拍桌子:“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外头传来宋氏惊惧的尖叫声:“天杀的!天杀的!哪个天杀的!快、快来人啊!” 孔氏和傅正言对视了一眼。 傅正言道:“我出去看看?” 孔氏道:“还是我去吧。”说着,推开西厢房的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