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知。”我确实也不知。 “陈家姑娘,你年轻,但莫要糊涂,窝藏了嫌犯,按照大明律可是要同罪的!” “什么嫌犯,犯了什么事情?”小璨插嘴。 “自然是纵火嫌犯,不是你家报了失火?” “不是他,不是颖棠哥哥!”小璨不顾礼仪,朝着官差大喊。 我心呼糟糕,她一个小姑娘,害的堂堂官差在众人面前,如此失了颜面,怎生是好。可是,周家哥哥怎么又和纵火扯上关系,人不是在川陕么? 那官差果然变了脸色,恫吓道:“你可想清楚了,欺瞒官府是个什么罪过!” 小璨既不恼怒,也不害怕,就站在那里,任凭那个官差一再询问,一副没听见的样子,不看,也不答,哑巴一般。 “老爷,小妹年幼,生性有腼腆,又有些呆。见了生人,有些吓怕了,是以言行无状,您老多担待些罢。何况,我们又是那失火的苦主,损失了房屋财货,哪有既报官,又窝藏嫌犯的道理呢?要是真见了,还不立刻扭送到衙门里去?” 那人盛气凌人地讲着什么要恪守大明律法,要忠于君上,杂七杂八地,说了好一会。 我低头说了好些个是,又赔了好些个不是。心里却想着:忠君,可是君在哪呢?顺天府那么远,今日要丝、明日要谷,没完没了,哪里就顾得上他老,我只顾得了眼前人。 如此折腾了一番,衙役一走,瞧热闹的人也散了。我立刻拉了小璨回去,钳着她的手臂问:“人,你藏在哪了?” 她不说,依然如刚才那般装聋作哑。 “别装傻充愣。” “你要将颖棠哥哥扭送了见官去!”我知道她不是这样想的,但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既然她这样说,那周家哥哥就是一定在我家了。 小璨依然不言语,我耐心地等着她,足足等了半刻钟。 “园子外头都是人,你会害死他的。”我说。 “仓库。” 她不肯交出偷了我的钥匙,我只好想个由头管端娘要去。 园子里的大仓库早就不用了。打开门,往里越走越深。过去是需要这样深的,有些屋子是为了放千钟粟,万担米,有些是为了放千两银,万匹缎。现在徒有零落灰尘。 周家哥哥坐在倒数第二间屋子的一个角落里,他不吭声,消瘦、狼狈,头发打了结,一双眼睛寒星般闪烁着。已经不复当年光风霁月的样子。 “什么声音?”我听见一阵急促的敲击从头顶掠过。 “是老鼠。”他泰然作答,好像已经见惯了。 “我以为你走了,有人说你去了川陕。” “还没有,有些事情,还在江浙,还没有了。” 什么事情,怎样算了? 他的手臂受了伤,我心头疑问:是怎么伤到的? 却没有问出口。 夜里,我从端娘那儿偷了另一把钥匙,是假山对面的小楼的,那里距离我们这边最远,也最荒芜。 除了半轮月亮,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我们三个悄无声息的沂园中行走着,微风吹拂着衣襟,草木刮擦着鞋履。一切熟门熟路,都是小时候走厌了的路。此刻,却也很陌生,不远处的熏风堂成了一团焦黑的废墟。 越过熏风堂望去,荷塘一带长满了香蒲,如同野地。去小楼路上的青色砖石已经全都碎了,野花野草蔓延了上来,一株旧日种下的蜀葵,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