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挽起,裴晏轻靠在榻上,眉目淡淡,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一小块木雕。 郑平躬身走近,毕恭毕敬朝裴晏行了一礼。 “陛下,热水已经给沈姑娘送去了。” 裴晏淡声“嗯。” 郑平悄悄抬眸,觑裴晏一眼,目光悄无声息在裴晏伤处打量。 心下好奇。 不是说裴晏伤口渗血,叫人重新打了热水来,怎的不见换新的纱布 郑平心底狐疑,大着胆子往前迈了一步“陛下,可要奴才寻洪太医来,他此刻就在乔府” “不必。”裴晏干净利落拒绝,未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郑平垂首道了声,心底的疑虑却未曾消减半分。 那群刺客虽说都是死士,身怀绝技,然以裴晏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受伤。 狐疑归狐疑,郑平谨守奴才的本分,恭敬转告暗卫的话。 审问刺客一事过于残忍血腥,前两日沈鸾一直守在裴晏榻前,郑平总寻不着机会,如今才将话细细转告。 这一路裴晏遭遇的刺杀不少,然这一回 郑平放轻声音“陛下,那一日尾随我们的,还有另外一路人。” 他拱手,“那几人行踪隐蔽,暗卫追随了两日,才找到那幕后之人。” 裴晏扬起头,双眉渐渐拢起“是谁” 郑平轻声“先帝的六皇子,裴煜。” 房间悄无声息,竹影晃荡,偶有虫鸣鸟叫从院中传来。 良久,裴晏唇角勾起几丝讥诮,他声音阴郁清越。 裴晏一字一顿“裴、煜” 自先太子东宫后,裴煜如人间蒸发,下落不明。 不曾想会在青州露出马脚。 郑平低声“那日陛下遇袭,他并未有其他动作。” 是敌是友,暂时也分不清。 裴晏轻轻冷笑两三声。 那日裴煜没有趁虚而入,自然是知晓沈鸾在马车上。 沈鸾。 裴晏忽而一惊,凝重的面色闪过几分迫不及待。 “卿卿如今在何处” 乔府虽守卫森严,然若是裴煜想带走沈鸾 裴晏脸上凛然,青纱帐幔在他身后落下。 郑平垂头“沈姑娘一直在自己房中,未曾离开陛下、陛下” 裴晏侧目“不用跟着。” 郑平怔忪“是。” 夜色朦胧,沐浴毕,茯苓和绿萼伺候沈鸾歇息。 帐幔松下,茯苓移灯柱香,刹那,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约莫过了一炷香,外间隐约传来茯苓和绿萼平缓的呼吸声。 沈鸾悄悄挽起帐幔的一角,蹑手蹑脚下了榻,赤足踩在柔软的狼皮褥子上。 那璎珞就在妆台上的矮柜上,沈鸾悄声拉开,将那璎珞攥在手中。 左右环顾,最后落在那博古架旁,高高的衣柜上。 翻箱倒柜,沈鸾终在最深处翻出一个紫檀木漆盒。沈鸾随手将璎珞丢进盒内,扣上盒子,原封不动将漆盒塞到衣衫之下。 她缓缓舒出一口气。 正欲转身,倏尔耳边落下一声轻笑,沈鸾瞳孔紧缩,尚未抬眼,身后那人已拦腰,将沈鸾抱入怀 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