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主峰,瞧见六七个仙侍正有条不紊地将一些精美绝伦,颜色鲜艳夺目的物件摆放在厅堂,卧房,想让整座宫殿都变得鲜活温馨起来。
他没多犹豫便叫停仙侍,吩咐道:“不必摆了,全部撤走恢复原样。”
他随意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仙侍,又嘱咐:“去将从前在翠微宫侍候的人全部叫来,让他们继续负责夫人住的侧峰,一切照旧。”
仙侍领命各司其职,迅速将刚搬进来的精美装饰通通搬走,甚至征得夜长玦同意后将浅漓带过来的一些随身物件也全部收走送去侧峰。
不过半个时辰,整座宫殿就再也没有半点跟浅漓有关的气息,仿佛她从不曾住过一般,彻底恢复原样。
可惜夜长玦的心境却无法平静如常,他瞥见太一剑上那串剑穗,心间更是生起烦躁。
干脆移开目光不看,负手而立于窗前,盯着窗外不远处的假山流水神思云游。
他想起浅漓对鸿钧的不待见从不掩饰,甚至到了所有人都可以明显感受得到的程度。
仅仅是因为鸿钧提出结姻亲,她都可以记恨三千年。
而对于他这个罪魁祸首,她心里必定也是恨极了,所以这三千年来她对他极为客套疏远,从未想过要与他增进感情,永结同心。
明明他是她夫君,还比不上凤卿在她心里的位置。
近些年他刻意想改变这种局面,她却觉得他行为恶劣,干涉到她的自由,是在给她添麻烦是么?
被魔族几个小人当傀儡,威逼利诱时不觉得没自由,被仙域的伪君子明嘲暗讽地说教时不嫌弃麻烦,却义正辞严地指责他打搅她的安宁。
怪不得她宁愿自己承受所有也永远不愿意对他倾诉,他用手段逼她主动说,她也感受不到他的用意,只觉得他处处为难她。
大概在她心里,他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比其他人还讨她憎恶。
这个认知让夜长玦情绪沉闷复杂,他又想起前不久魔族送来的留影石,里边浅漓说的那些话。
三千年来第一次思考自己当初娶浅漓,对于她来说,是否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的思绪越飘越远,恍然间想起许多已尘封到快要忘得差不多的旧事。
片刻回神后他的怒气并未消减多少,思量着抽空是得去魔族一趟,好将这通怒气发泄干净。
他移步前去书房,准备找点正事转移注意力,天帝却派仙侍来请他去凌霄殿,说有重要的事情与他商议。
他当即掏出琉璃镜,找到天帝画像传音,冷声道:“你好大的架子,有事找我还让我过去?”
天帝收到回音听着他毫不掩饰的怒气,惊得琉璃镜都拿得离远一些,赶紧解释:“去云屏峰要泛舟太麻烦,正好许久未对弈,所以叫你过来。”
夜长玦很快回复,“嫌麻烦就把事情憋着,三岁孩童的棋术都比不过。”
天帝:“……”
他性格温润甚少发火,最忌讳别人说他棋术不行,夜长玦有时虽然嫌弃,但也从未挑明,今日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嘲讽他。
他绝不承认自己棋术不精湛,认定是夜长玦不知在哪受了气,他刚好倒霉撞上,在拿他撒气。
他一把将琉璃镜拍到桌上,抱怨道:“这个祸害,最好气死他。”
话音刚落就被突然撕裂虚空出现的夜长玦吓了一跳,他也发起怒来,“我说过多少次,这里不是你家,不准如此进来。”
夜长玦懒得搭理他,径自坐到棋盘前拿起一颗棋子就捏得粉碎,满脸都写着我很不爽别惹我。
天帝心疼地看着已经化为粉末的棋子,斥责道:“你抽什么疯,又不是我惹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