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酒醉后剧烈的头痛让纸上的内容变得难以阅读,于是她求助一般转向赛格:“是帝孚日。”
“亲王陛下召您明夜子时前去议事。一同受邀的除了最近风头正盛的洛与安妮斯顿……”威尔体贴地补充道,“还有阿鲁卡德公爵和他的千金维尔利特。”
“大张旗鼓地召集了这么多人。”她像是要驱散头痛与困意一般用力按了按眉心,那些名字传入她耳中的瞬间,他们背后奇妙的权力纠葛便在她脑海中演变成一张怪诞的、不断收紧的网,“我们先回吧,威尔。”
圣保罗大教堂悠扬的钟声敲了一点。他们和威尔一同走出酒店,走进雨中荒凉无人的路段。稀疏的雨点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斜扫的疾雨,将他们的脚步与谈话冲散在钟声里。
“这一次,他是为了噬魔戒,对吧?这时刻还是来了。”
“不论如何,都不要试图去违逆他的命令。你想要的时刻还没到。”赛格不置可否、顾左右而言他的话语无疑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可没有伟大到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只是不知道阿鲁卡德公爵会如何反应。”
“布莱姆远比你我想象得更聪明——即使他的鲁莽总是会盖过他的这一优点。你该小心自己——不过,也别担心得太过。”他像是要说服她一般将手搭上她的肩膀,用力地捏了捏,“预祝你一切顺利,我的莉莉娜。”
钟声的音阶一板一眼地按照数学模式演奏着。他们像是没有注意随钟声飘走的雨水那样向前漫步着。敲响这传进万千人耳中的钟声的人是谁呢?他是一个年少力壮的人,还是说他的双手是否已经颤巍,额前也被岁月划上刻痕?莉莉娜想象着那个从未走进她生活中的陌生的幻影将这庞大的圆形金属抬高,依次拉动绳索,永无止息的降序音阶就这样奏响了。这种日复一日的无意识劳动是否更接近祈祷,亦或者他压根不理解上帝?她看着赛格,他为什么一点也不为这钟声与看不见的敲钟人感到惊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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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酒神狄俄尼索斯的崇拜并不只是人类的专长,同样也盛行于他们邪恶的近亲、亚伯堕落的兄弟之中。他们对纵饮的狂热往往更甚:如果说日神阿波罗是掌握时间标尺、秩序与理性的神,那么失去了太阳神宠爱的族裔,便自然拜倒在这位狂欢与混乱的神祇的庇护之下。他们整夜地饮酒、买醉,狄俄尼索斯在他们尖耳朵旁晓谕,而他们洗耳恭听:醉酒吧,享乐吧,纵欲吧,淋漓畅饮吧;在酒醉的狂迷中,你们的本体便模糊了、解脱了、与我合而为一了;黑暗的、暧昧的、深不可测的、狂暴的破坏力量便解除了枷锁——这才是真正的你。
在酒神崇拜的狂热程度上,正在青云直上、迅速创建更广业务范围的汉斯爵士绝不逊色于他的同僚的任何一名血族贵族。他可谓无能,却十分亲切可爱,长着红扑扑的脸和过早出现的大肚子,更难得的是他另一方面的才智:总是知道面对什么样的人该说什么样的话。这使他在帝孚日最高法庭与他的君主那里都很受宠。尽管他缺乏了身为十三审判所须的抓住要害的能力,审阅公文却还算谨慎勤恳,是一个字也不敢错漏令君主的欣赏蒙羞的。
安德烈·洛是最没出息的那一类人,是个懒汉,对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似的,却爱玩女人。不过他是汉斯爵士最忠实的幕僚、最亲密的盟友。他横冲直撞、能说会道,时常显得太肆无忌惮。他浑身怎么也用不完的冲劲使得他每天不论与汉斯爵士畅饮到多晚,都总能在次日的会议与庭审上逻辑严密、头头是道。不过洛终归是上不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