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人尽皆知。她是个美人,鹅蛋小脸,下巴圆润,眉眼微微上挑,顾盼含情,年近四十依然保养得宜,活脱脱一个勾人狐仙。
然而,她越是笑得热情温婉,越显得她虚伪矫饰,端方矜谨之下,是融在骨髓里的局促庸俗。
沈宁钰直觉此人不善,果然,待苏璟安的身影彻底消失,任莺和众姨娘你一言我一语地唠家常,全当站在大厅正中的沈宁钰不存在。
沈宁钰见过柳氏的手段,任莺与她相比根本不够看。没人让她落座,她便站着,又不是站不动;没人跟她说话,她便听着,家长里短虽然无趣,但打发时间足够了。
只是,她准备了落玉斋的玉观音、翡翠镯,玳宝阁的金簪银扇、玛瑙珠串,锦弘坊的绣品,荣鑫居的锦缎等等,都是她名下铺子里的东西,个个佳品,本打算赠与主母姨娘,如今看来还是全部交由掌柜卖掉为好。
不知不觉过去半个时辰,任莺一直留心着沈宁钰的一举一动,见她自始至终纹丝不动地站着,暗喜沈宁钰是个好拿捏的,日后总不会越了她去,殊不知,沈宁钰已经感到厌倦。
任莺堂而皇之地立规矩,沈宁钰自觉给足了她面子,但她不见收敛,沈宁钰便不再客气。寻到众人说话的间隙,沈宁钰躬身行礼:“母亲,各位姨娘,若无别的吩咐,宁钰这就告退了。”
任莺声音一沉:“我让你离开了吗?”众姨娘面色各异,低头不语。
“哦?宁钰等了半个时辰都不见母亲问话,还以为……”沈宁钰轻笑,“不知母亲有何吩咐?”
任莺微扬着下巴,正色道:“嫁做我苏家妇,第一便要知礼守礼。我没让你走,你便不能走。”
“是。”沈宁钰四下看了眼,寻到一个空椅子坐下,正好在薛姨娘下首。薛姨娘抬眼,朝她轻轻摇头。
“谁让你坐下了?”
“没有人,是我双腿酸困,自个坐下的。”
任莺当上苏家主母这些年,将后宅管得铁桶一般,除了苏璟安,从没人敢跟她对着干。她冷笑道:“目无尊长,以下犯上,依家规当打十个板子,且在祠堂跪地思过整整三日。念你是新妇,便罚你在祠堂跪满十二个时辰。来人,带少夫人去祠堂!”
四个人高马大的粗使嬷嬷齐齐走进门,伸手就要将沈宁钰架走,沈宁钰背着手巧妙避开,几个回合下来,嬷嬷们连她的衣角都摸不到,粗喘着气以眼神询问任莺如何是好。
沈宁钰坐回原来的位置,看着任莺笑而不语,眼角眉梢尽是挑衅。
“发生了何事,怎么这么热闹?”苏璟安清澈的声音由远及近,沈宁钰一转身就看到他大步跨进门内的瘦高身影。
他走到沈宁钰旁边,颇为自然地弯下腰询问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沈宁钰暗叹苏璟安来得真是时候,顺水推舟地说道:“又不是纸做的,哪里这么金贵?只是双腿困顿酸痛,无力久站,可母亲不许我坐下,以不敬长辈为由让我去祠堂罚跪,正僵持着,你就来了。”
她三言两语让苏璟安飞快理清前因后果,斜眼乜了任莺一眼:“宁钰喊你几声母亲,给你脸了是吗?”他满脸阴鸷,声音也是沈宁钰从未听过的彻骨寒凉,沈宁钰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怒了还是装的。
任莺被他的眼神威慑,慌忙赔笑:“哪里的话,宁钰丫头听错了。”
苏璟安正待发作,沈宁钰拽了拽他的袖子含笑起身:“既然误会一场,母亲又没有别的吩咐,宁钰这次能退下了吗?”
“想走就走,理她作甚?”苏璟安拽着沈宁钰就走,刚迈出一步,作势要抱她。
沈宁钰不断给他使眼色,提醒他适可而止。苏璟安抿嘴,改为搂着她的腰,将她扶了出去。
任莺铁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