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红肿的下巴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把这个戴上。”他扔过来一个丝绒盒子。
苏晚打开,里面是一条精致的丝巾,颜色素雅,正好可以系在颈间,遮住那些不堪的痕迹。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他。他却已经低下头继续看文件,侧脸线条冷硬。
“别在奶奶面前摆出这副哭丧脸。”他冷冰冰地补充道。
原来如此。只是为了不让奶奶起疑。她心底那丝微不可察的波动瞬间平复,只剩下麻木的冰凉。
下午三点,车队接回了霍老夫人。
老人虽然坐着轮椅,但精神看起来不错,看到苏晚,顿时笑开了花,拉着她的手不住地打量:“晚晚啊,怎么好像瘦了?霆深有没有欺负你?”
苏晚下意识地摸了摸颈间的丝巾,努力挤出一个温顺的笑容:“没有,奶奶,他对我很好。可能就是刚过来,有点不习惯。”
霍霆深站在一旁,难得地没有出声,甚至配合地虚揽了一下苏晚的肩膀。他的手掌温热,隔着一层衣料贴在她的肩胛骨上,却让她浑身僵硬,如同被烙铁烫到。
老夫人似乎放心了,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还送了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子给苏晚当见面礼。
整个过程,苏晚笑得脸颊发僵,扮演着一个羞涩幸福的新嫁娘。霍霆深也表现得温和有礼,偶尔还会附和两句。
只有苏晚能感受到,他揽着她肩膀的那只手,有多么敷衍和冰冷。
陪老夫人用过晚饭,送她回房休息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主楼。
走到花园僻静处,走在前面的霍霆深忽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在夜风里冷得渗人:
“戏演得不错。”
苏晚脚步一顿,心沉了下去。
“看来这赎罪的本事,你天生就会。”他丢下这句话,迈开长腿,径直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苏晚独自站在晚风里,看着他那绝情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只觉得刚才在奶奶那里汲取的微小温暖,瞬间荡然无存。
她拢了拢单薄的衣衫,慢慢走回那栋冰冷的副楼。
夜晚,她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地板上。
她鬼使神差地拿出那本设计本和一支铅笔,借着月光,在空白页上无意识地勾画起来。线条杂乱,仿佛是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不知不觉,她画下了一枚被荆棘缠绕的翅膀雏形,挣扎着,似乎想要冲破什么。
画完最后一笔,她猛地回过神,看着纸上那压抑的图案,心脏莫名一悸。
突然,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像是石子滚落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立刻合上本子,屏住呼吸仔细听。
却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是错觉吗?
她不敢开灯,赤着脚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一丝窗帘向外望去。
庭院里树影婆娑,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主楼的书房,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像一只沉默的眼睛。
他还没睡?
是在工作,还是……又在想着如何折磨她?
她放下窗帘,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这漫长而屈辱的第一天,终于过去了。
未来的每一天,都会如此黑暗吗?
那个在她窗外发出声响的……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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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