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一个吊着胳膊的年轻警察,都会准时出现在厦城长途汽车站出站口,往那一坐,跟个门神似的。
而那辆崭新的警用大巴,则像一头饥饿的猛兽,静静地停在不远处,等待投喂。
然后,神奇的一幕就开始了。
“那个穿花衬衫的,抓!”
“左边那个戴鸭舌帽的,也带走!”
“还有那个大妈,别看她年纪大,手脚可不干净,一起!”
李凡翘着二郎腿,喝着冰阔乐,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他每指一下,两所的民警就如狼似虎地扑上去,精准地将目标摁倒在地,然后押上大巴。
一开始,思明所的同志们还觉得是运气。
可一连三天,天天如此,大巴车每天都塞得满满当当,拉着一车垂头丧气的贼,唱着“铁窗泪”返回各自的派出所。
思明所的所长游浩渺,彻底麻了。
他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从最初的狂喜,到震惊,再到现在的痛并快乐着。
“喂?老顾?”电话里,游浩渺的声音有气无力,透着一股子生无可恋。
“又怎么了?”顾勇军的声音里则满是压抑不住的得意。
“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湖里所的看守所,还……还有地方吗?”
游浩渺的声音都快哭了,“我这边已经人挤人了,床位全满,连走廊都快蹲不下了!再这么抓下去,我就得申请把我们所的食堂改成临时拘留室了!”
半晌后。
“憋嗦了,我也为这事烦着呢!”
这一天,为期一周的联合反扒行动,还剩下最后两天。
李凡依旧吊着胳膊,哼着小曲,准备出门去汽车站“上班”。
刚走到门口,就被顾勇军给喊住了。
“等等!”
李凡一回头,看见顾勇军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所长,啥事?”
“从今天开始,反扒行动结束了。”顾勇军宣布道。
李凡愣住了,一脸的问号:“结束了?所长,不是说好的一周吗?这不还有两天?”
顾勇军看着他那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还好意思问?你自己没发现,从昨天开始,你都抓不到几个贼了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李凡顿时呲了呲牙。
“对啊!”他一拍大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昨天我在那儿蹲了一整天,就抓了五六个歪瓜裂枣,连大巴车一半的座位都没坐满,还不够塞牙缝的!”
顾勇军听得嘴角疯狂抽搐。
听听,这是人话吗?
一天抓五六个,还嫌少?换成别的反扒小组,能有这个收获,都得开香槟庆祝了!
他没好气地说道:“贼也不傻!你小子现在在厦城道上的名声,比我这个所长都响!”
“人家现在都传开了,说厦城汽车站来了个‘罪恶扫描仪’,还是个吊着胳膊的年轻人,但凡心里有鬼的,只要被他看一眼,就得进去唱铁窗泪。”
“现在消息灵通点的贼,宁愿绕路去隔壁市坐车,都不敢来咱们汽车站了!”
顾勇军越说越好笑:“你把贼都吓跑了,我还让你去抓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