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等。”云倾凰声音平静,“我不急。这一局,本就是长局。你有你的谋划,我有我的路。我们暂时同行,但不隶属,不效忠,也不许一方擅自替另一方做决定。”
夜宸渊看着云倾凰,眼中情绪难辨。
“所以,这就是你的表态?”他问。
“是。”云倾凰迎上他的视线,“我不甘为棋。若要联手,便平起平坐。你可以警告我,可以提醒我,但不能替我走下一步。我的刀,只听我一人号令。”
夜宸渊缓缓收回目光,望向远处宫阙。灯火重重,层层叠叠,如同蛰伏的兽眼。
“你知道最危险的是什么吗?”他忽然道。
“什么?”
“不是敌人。”他声音低沉,“是你开始相信,自己真的能掌控一切。可在这京城,没有人能真正掌控命运。我们都在风浪里,只是有些人,懂得借势而行。”
“那我也学。”云倾凰淡淡道,“我不怕风浪,只怕被人蒙着眼推上船,却不知驶向何方。”
夜宸渊终于转头看向云倾凰,眼神复杂。
片刻后,他抬手,将那枚象牙令符轻轻推到云倾凰面前。
“拿着。”他说,“不是给你调影卫的,是给你保命的。三十六处暗点,任你联络。若遇险,亮此符,有人会出手。但仅此一次,之后,你依旧得靠自己。”
云倾凰没有立刻去拿。
“为什么?”她问,“你明明可以拒绝,或者设更多条件。可你还是给了。”
夜宸渊垂眸,袖中手指微微蜷缩。
“因为三年前。”他声音极低,“有个将军,在雁门关外孤军死守七日,只为等一道不该来的援令。她到最后都没等到,却仍下令全军冲锋,把敌军主力拖死在关前。那一战,破锋营折损八成,可北境防线没塌。”
云倾凰呼吸微顿。
“那时候。”夜宸渊抬眼,“我就在离雁门三十里的烽火台上,看着那面旗倒下。我知道,世上有一种人,不是为了权,不是为了利,而是为了该做的事,哪怕粉身碎骨也往前冲。你和她,很像。”
云倾凰未语,只觉胸口似被什么撞了一下。
她终于伸手,接过令符,放入袖中,与那张提取凭证并列。
“谢谢。”她说,“但我还是要强调——我不是你的下属,也不是你的棋子。我只是,暂时与你同路。”
夜宸渊点头。
“随你。”他说,“只要你记住,风一起,棋盘上的每一颗子,都会动。”
云倾凰望向京城深处,目光沉静。
远处禁军已收队完毕,猎台四周只剩零星火把。风彻底停了,松针悬在半空,仿佛时间也被冻结。
她忽而抬起手,指尖抚过腰间短剑的鞘身。裂痕仍在,血迹已干。但她知道,下一剑出鞘时,不会再是为了自保。
而是为了,斩断棋线。
夜宸渊站在云倾凰身侧,未再言语。
两人并立于猎台边缘,身影被月光拉长,投在冰冷石阶上,像两柄尚未出鞘的利刃。
云倾凰忽然开口“三日后子时,我会去取战报。”
夜宸渊嗯了一声。
“若我发现你骗我。”云倾凰声音很轻,“我会第一个砍向你。”
夜宸渊侧目看向云倾凰,嘴角竟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我等着。”他说。
云倾凰不再多言,转身欲走。
就在此刻,她脚步一顿。
袖中毒囊的触感突然变得清晰——那是她今晨悄悄缝入内衬的保命之物,内藏西域快毒“断魂散”。她从未告诉任何人它的存在。
而现在,那位置,似乎被人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