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一闻,竟然是过年才能吃到的砂锅什锦。
这砂锅什锦不是个甚么讲究的菜,后厨里剩下的半个肥鸡,片完肉剩下的野鸭子架,又或是炖汤没用完的几根筒骨,不拘什么,只管往砂锅里头放。
若是能再添些白肉、切肚之类的大荤,再加些萝卜白菜之类的素菜,丰馥的油水造就了浓郁而又富有层次的香味,一闻便让人口舌生津。
顿时,景仁宫内的气氛更火热了几分,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们脸上都挂着笑,胆子大的小宫女甚至还乐出了声,银铃似的笑声响彻整片天空。
与此同时,巷道外御撵经过。
玄烨刚从奉慈殿选址归来,正思量着将太子的宫殿建于何处,便听见了一阵阵喧闹的声响。
一抬头,正是景仁宫。
他平缓的眸光微沉,脸色淡下来不少,修长的手指轻扣在御撵的木质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贵妃的绿头牌可上了?”
顾问行心头一沉,弓腰低头道,“不曾”。
后妃们身体不适自然是不能陪伴圣驾的,是以贵妃娘娘的绿头牌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被撤了下去。
同样,若是病好了,自然该及时报到皇后娘娘那里,再将这绿头牌给重新呈上。
这会子景仁宫花团锦簇般的热闹,可见贵妃娘娘是大好了,但敬事房送来的绿头牌却不曾见过娘娘的牌子。
这是······不愿奉圣?
“胡闹!”
玄烨皱起眉头,贵妃出身佟家,她的体统和规矩同样代表了佟家,皇帝的母家。
如此行径,岂不是在给佟家抹黑?
帝王之怒犹如雷霆,一时间众人的腰都弯得更厉害了,御撵也调转了方向,直奔景仁宫而去。
景仁宫里,佟宛宛今天确实高兴,甚至连每日的学习都停了,采纳了刘保贵的建议,团坐桌侧堆起了叶子牌。
清芷、豆蔻以及佟嬷嬷三人作陪,刘保贵则是在一旁逗着趣儿,一群人哄着贵妃娘娘一个人,时不时的给她喂牌,既不会让她赢得太艰难,也不会显得太放水没了意思。
医院人多眼杂,素来是禁止喧哗的,至于聚众打牌顽笑这种事,佟宛宛更是见都没见过,一时间是真的高兴极了,素来淡漠的脸上此刻眉眼弯弯,满是笑意。
众人正玩得开心,院外忽然传来一声脆响,仔细一听,像是每日朝会前的静鞭,又像是宫人的击掌声。
可无论哪一个,都是皇帝出阁升辇,又或是朝会时用来警示时才会用到的。
佟宛宛微微皱眉,扭头一看,只见景仁宫里头跪了满满一地。
这些将规矩和体统刻在骨子里的宫人们早已深深的埋下头以示恭敬,只有奶嬷嬷佟嬷嬷悄悄拽着她的袍角,偷偷递来的眼神中满是担忧。
“给万岁爷请安”。
万岁爷……康熙来了?!
佟宛宛晃眼一看,只见有一明黄色身影绕过影壁,正抬脚迈上台阶。
这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康熙皇帝?
她仔细看去,来人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一米八的身高被众多弯着腰的内侍团团围着,显得愈发的高大。
至于他的样貌,看得不太真切,或者说无人会在意他的样貌,只陡然生出几分凛然之感,不由得慑于那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见佟宛宛呆愣坐着,不行礼、也不说话,玄烨的耐心已然耗尽,声音也愈发的淡漠,“贵妃,你太放肆了”。
他的声音微凉,脸上的寒意明显,眼神冷淡的不像是在看自己的表妹,而是一个不听话的奴才,不好用的物品。
佟宛宛心头一紧,有种被顶级捕食者盯上的错觉,不仅喉咙发紧,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放轻松,平静、外界的一切都不重要……
佟宛宛按照医生教的方法呼气吸气,平缓的深呼吸带来更多的氧气,氧气充足的情况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