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缓缓收紧。这能力绝非恩赐,而是最残酷的刑罚。那个所谓的“系统”,目的究竟是什么?观测?平衡?还是仅仅以欣赏他的崩溃为乐?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粗重地喘息,汗水浸湿了额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他是陈曜,曾经警队里最年轻的犯罪侧写师,见过最黑暗的人心,触碰过最扭曲的灵魂,他不能倒在这里,绝不能就这样被这莫名的噪音逼疯。
死亡预告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一个月后,那个代号“收藏家”的变态杀手会找到他,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注视着他,然后精准地结束他的生命。
他必须做点什么。
集中精神。他逼迫自己。就像以前面对错综复杂的卷宗时那样,尝试从混乱中寻找模式,从噪音中剥离信号。
他艰难地调整着呼吸,尝试将那庞大的、令人窒息的思维噪音当作背景海洋,努力将注意力聚焦,去捕捉最近处、最清晰的碎片。
左侧,一墙之隔。设计公司的两个年轻职员。&bp;……方案……通宵……咖啡续命……&bp;……裙子……口红……他会喜欢吗……
琐碎,日常,带着焦虑和微弱的期待。虽然嘈杂,但尚可忍受。
正下方,便利店。&bp;……监控死角……刺激……&bp;……业绩……臭脸……混日子……
轻微的恶意,更多的是麻木和厌倦。
他尝试着,像婴儿学步般,在这片思维的泥石流中艰难地维持平衡,试图站稳。头痛依旧尖锐,太阳穴突突直跳,冷汗从未停止。
就在他几乎要再次被噪音吞没时——
一丝异样,突兀地滑过意识的边缘。
极其遥远,极其模糊,混杂在沸腾的噪音洪流中,像是一缕几乎无法感知的、极细的冰线。
那不是具体的词语或图像,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感觉”。冰冷的、评估般的审视,混合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挑剔和一种令人不适的贪婪,其对象似乎是某种……“特质”?模糊难辨。
更让陈曜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伴随着这丝极细微感觉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却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熟悉感。
死亡记忆里,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深处的东西。
虽然微弱了千万倍,稀释在无边的思维噪音里,但那冰冷的质感,如出一辙。
“收藏家”?
他现在就在雾城的某个角落?正在思考,正在挑选?
陈曜猛地从地板上弹起,剧烈的动作带来一阵眩晕和恶心。他扑到电脑前,手指因为脱力和紧张而微微颤抖,快速打开地图软件。
城西!废弃工业区边缘的那个私人仓库!
死亡记忆的最后场景,那个冰冷潮湿的终点站。一个月后,那里将是他的刑场,也很可能就是“收藏家”经营他变态嗜好的巢穴。
现在呢?现在那里有什么?
思维中那丝冰线般的低语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彻底融入了无边无际的、令人绝望的噪音海洋。
但陈曜的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然后疯狂地擂动起来。
目标。敌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尽管伴随着这足以将人逼疯的无尽痛苦,但这诡异而可怕的能力,也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武器,黑暗中唯一能捕捉到的一线微光。
他的目光扫过桌角,那里放着一把老旧的金属拆信刀,刀身冰冷,映出他此刻苍白、憔悴、布满冷汗的脸,以及那双深陷的眼眸深处——那里有无法掩饰的痛苦,有濒临崩溃的挣扎,但更有一丝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的、不顾一切的狠厉。
一个月。
要么揪出那个隐藏在雾城阴影里的怪物,阻止注定的悲剧。
要么,就在这无穷无尽、吞噬一切的无序低语中彻底崩溃、疯狂,然后走向那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