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白龙马。
他脸上蒙着扈三娘的兜兜,丝绸紧贴口鼻,视野一片模糊的红色,模样狼狈又滑稽至极。
他一边猛夹马腹,一边在马上怪声大叫,试图扰乱对方心神“你既自称姑奶奶,爷爷我岂不成了你姑爷?好娘子,莫要送了!”
“哪里跑!留下狗命!”扈三娘气得浑身发抖,柳眉倒竖!她抄起溪边几块鹅卵石,运足臂力,如同连珠炮般狠狠掷出!
石子撕裂空气,发出“呜呜”的厉啸!
西门庆虽目不能视物,但耳力惊人。
他伏在马背上,仅凭风声辨位,脑袋猛地向左一偏!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擦着他耳边呼啸而过,劲风刮得脸颊生疼!
紧接着,他身体又向右急倾!第二块石头贴着右肋飞过,砸在前方树干上,砰然作响!
“噼里啪啦!”又是几块石头砸来,其中一块正中白龙马臀肉!
“唏律——!”白龙马吃痛,发出一声愤怒的长嘶,再不用主人催促,撒开四蹄,如同离弦之箭般疯狂奔驰,速度之快,几乎要腾空而起!
西门庆死死伏在颠簸的马背上,脸上那件杏红色的兜兜被强劲的夜风吹得高高鼓起,猎猎作响,如同战场上招展的旗帜,又像一个落荒而逃、狼狈不堪的新郎官。
扈三娘站在溪边,手忙脚乱地系着衣带,望着那绝尘而去的、被杏红兜肚蒙面狂奔的身影,气得直跺脚!
月光下,她那双原本白皙的耳朵根子,此刻红得如同要滴出血来,滚烫一片。
她居然连这登徒子的脸都没看清!更可恨的是,贴身兜兜竟被夺去蒙了脸!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该死的色痞!我扈三娘对天发誓,若不将你扒皮拆骨,碎尸万段,誓不为人!”她咬牙切齿,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在寂静的溪谷中回荡。
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狠狠剜向药谷方向——此人既逃向药谷,又骑着那般神骏的白马,想来他插翅也难逃!
次日,天刚蒙蒙亮,一层灰蓝色的薄雾还笼罩着山谷。药谷那简陋却宁静的木门前,已如同沸水般喧嚣起来!
“嗒嗒嗒嗒……!”
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清晨的寂静,惊得林中宿鸟乱飞。大队人马如同黑压压的潮水,从谷口狭窄的山道上汹涌而来!当先一人,正是扈三娘!
她已换上一身紧趁利落的绛红色劲装,勾勒出健美飒爽的身姿。
腰间巴掌宽的牛皮板带上,左右各插着一把寒光凛冽的柳叶长刀,刀柄上的红绸随着她急促的步伐剧烈飘动。她俏脸含煞,一双杏眼此刻锐利如刀锋,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在她身后,紧跟着四五十名精壮的扈家庄庄丁!个个手持碗口粗的哨棒、精铁打制的短柄铁尺,面色紧绷,眼神凶狠,如同一群被激怒的恶狼。
肃杀之气弥漫开来,连谷中药田里劳作的村妇们都吓得脸色煞白,躲进了木舍,大气不敢出。
“搜!”扈三娘玉臂一抬,刀锋般的手指带着决绝的恨意,直指药谷深处!
“给我仔细搜!每一间屋舍,每一处草丛,掘地三尺,也要把那蒙面淫贼揪出来!”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却依旧清亮刺耳。
在她身后,一个身材精壮、穿着锦缎箭袖、满脸骄横之气的青年汉子,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正是他的未婚夫祝彪!
他目光贪婪地在扈三娘紧绷的腰臀曲线上扫过,随即拔高嗓门,声音洪亮却带着一股刻意讨好的蛮横“三娘放心!今日莫说掘地三尺,便是把这破药谷翻个底朝天,也要揪出那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偷窥我祝彪的未婚妻?我看他是活腻歪了!抓到他,老子亲手剜了他的眼,剁了他的手!”
祝彪狠狠挥舞一下手中的马鞭,唾沫横飞,仿佛那蒙面贼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是!彪爷!三娘子!”众庄丁齐声应诺,声浪震得山壁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