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流民队伍,将红发包进讨饭的破碗底层。
就这样,他扮作乞丐,每日夜里宿在破庙,也死死攥着破碗睡。
他本是半大小子,穿得旧衣破裤,一路上哨卡兵丁也不拦他,只道是流离乞丐,四处讨饭求活罢了。
够了五六日,他终于远远看见一处浩大的水泊。
梁山泊到了!
时值冬日,水泊枯苇折腰,碎冰镶岸,远处蓼儿洼的残荷早被雪压垮了筋骨,只剩几根铁戟般的茎杆刺破冰面,像是要捅穿这铅灰色的天。
郓哥按照刘唐的交代,沿湖行走不过四五里地,果然看见一面写着“江湖醉仙”的酒旗,在寒风里被吹得呼啦啦直响。
酒旗红得扎眼,像泼在雪地上的一碗血。
郓哥入了酒店,店小二见是一个少年乞丐,随手把他向外轰去。
他却脖子一梗,叫道:“你家店主可是姓朱?”
小二大奇,点点头。
郓哥嘿嘿一笑,叫道:“快叫店主前来,我有大事相告。”
店小二也是伶俐人,问道:“小哥有何事寻我家店主?”
郓哥大咧咧道:“江湖上的事情,少打听!对了,先来一碗热汤面,可冻死我了!”
店小二闻言不敢怠慢,先端来满满一碗热汤面,挑起后门布帘子飞跑着去了。
芦苇荡边的酒旗在暮色中猎猎作响,这家临水而建的酒肆,正是“旱地忽律”朱贵的产业。
檐下冰凌滴着水,将门前的大木招牌洗得发亮。
郓哥吸溜着热汤面,热气模糊了视线。
一炷香的工夫,酒店后门布帘一挑,一名汉子突然走进店内。
郓哥抬头看去,只见此人一身貂鼠皮袄,清瘦的脸上长着长长的三叉黄须,正是刘唐所说的同乡模样。
“小兄弟从哪里来?”
“阳谷,送东西来!”
朱贵擦拭酒碗的手突然一顿,当那缕暗红的发丝摊在柜台上时,他瞳孔猛地收缩,柜台下的手悄悄攥紧了一把匕首。
“小兄弟,尝尝新切的酱牛肉。”朱贵笑着推过青花瓷盘,指节不经意敲着桌面。
郓哥也不客气,大口嚼着牛肉。
朱贵慢慢和他拉着家常,郓哥边吃边答,慢慢地,朱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窑姐儿、大金镯、西门庆、水火棍、血写的供状……不一会儿的工夫,朱贵将刘唐被擒住的前后事儿摸得一清二楚。
暮色渐浓时,朱贵亲自往郓哥行囊里塞了银钱。
待少年身影消失在官道尽头,他闪身掠向后门,芦苇丛中惊起几只水鸟,一叶扁舟刺破薄雾,箭也似的射向梁山深处。
船头灯笼在风中明灭,照见朱贵铁青的脸——那缕红发正被他紧紧攥在掌心。
梁山演武场外松涛阵阵,檐角铁马在风中叮当作响。
晁盖骑着高头大马,一巴掌拍在马鞍上:“好个阳谷县,小小的鸟地方,也敢动我梁山的兄弟!”
朱贵单膝跪地,抱拳道:“禀天王,那西门庆……”
“管他西门东门!”阮小七猛地踢翻条凳,腰间鱼叉哗啦作响:“咱们兄弟的血也是他一个药贩子配沾的?”
吴用轻摇羽扇,目光却利如鹰隼:“且慢。此人原来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浪荡子,听说打虎时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如今居然能手擒刘唐兄弟……”
他扇骨在掌心一敲:“怕是背后另有文章。”
林冲一身锁子甲,枪尖在演武场青砖地上划出火星:“军师多虑了。”寒光闪过,枪杆上缠的红绸如血浪翻涌,“管他什么文章,我只凭这一杆铁枪便是。”
“林教头说的是!”晁盖胡子气得都翘起来了,一把抓起酒坛,仰脖子咕咚咚灌下去。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脖颈浸透晁盖衣襟,他一甩手将酒坛摔碎在“替天行道”的杏黄旗下,喝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