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吴天德这次把宁府贾珍,实在是坑得有些太惨了。
本来,贾珍之所以属意儿子贾蓉低娶秦可卿,看中了对方美色是一个方面,看中了秦业历年贪墨所得是另一个方面。
他一个七品小官的女儿,想在国公府坐稳了嫡媳妇的位置,不从家里带来数千两银子的陪嫁能行?
像荣府赦老爷的续弦邢夫人,几乎把娘家资财都给掏空了,这才勉强挣来了一个诰命夫人的头衔。
工部营缮郎的品级虽不高,但因参与皇家宫廷、陵寝建造与修理事务,都是油水颇足的项目。
秦业这人看上去老实巴交,但他既然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工部营缮郎这个位置上,一坐数十年雷打不动,肯定少不了要同流合污,做一些非法贪墨的勾当。
要不然,你秦业不拿,工部司官怎么拿?工部司官不拿,工部堂官怎么拿?工部堂官不拿,大伙儿还怎么升官发财嘛?
又不是谁都能像工部员外郎、书呆子贾政一般,有着良好家境,坐享祖宗余荫,看不上这仨瓜俩枣。
这也是贾珍不敢用栽赃陷害手段,对付秦业的重要原因,他担心投鼠忌器,惹怒了工部那些丧良心的文官们。
现在可好,他贾珍不过稍微犹豫了一下,凑彩礼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就横空跳出来一个吴天德,把秦可卿这个美人儿给截胡了。
还把秦业历年贪墨所得,少说也价值数千两银子,都给作为陪嫁带走了?
听到风声后,贾珍气得想要吐血。
吴天德是神机营试百户,手底下还有数十精锐。看在王子腾的面子上,在没有想办法将他从京营开革之前,宁国府还不宜对付他。
但秦业用一万两银子的彩礼钱,吊住贾珍、贾蓉父子俩的胃口,暗地里却将秦可卿偷偷嫁人一事,倒是可以向他讨要一个说法?
实在不济,他也要从秦业头上勒索上千两银子,方能化解贾珍的心头之恨。
因此,在贾珍的命令下,以赖二、俞禄两位管家为首,府中大半家丁、小厮都被集结起来,倾巢而动,向着秦业私宅,气势汹汹而来。
贾珍没有料到,吴天德早已请人在秦业私宅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宴请神机营千总以下诸位武官,不过是故意放出来的一颗烟雾弹,实际上,这些武官的手下亲兵,早就潜藏在秦业家里,等着赖二、俞禄这些人自投罗网。
婚宴次日凌晨,邓刚等人酒醒后,也是偷偷摸摸地溜进了秦业家中,打算守株待兔。
赖二、俞禄等人却对此情况,完全不了解。
他们将秦业名下这处宅院包围得水泄不通,声势极大,希望籍此先声夺人,给对方制造一种巨大的精神压力。
很快,秦业私宅院门被擂得咚咚作响,混着门外粗嘎的喝骂声,惊飞了院角槐树上几只晨起的鸟雀。
秦业刚撩袍上前,两扇木门便“吱呀”一声被撞开了,赖二领着俞禄并十七八个凶神恶煞似的贾府家丁,径直闯了进来。
“秦业!你好大胆子!”赖二的一双三角眼瞪得溜圆,手指几乎戳到秦业鼻尖上了,他凶狠地说道,“开春时,两家说得明明白白,仅需要凑够一万两银子的彩礼钱,便把你女儿秦可卿许给我们宁国府的贾蓉公子!如今倒好,转头就把人嫁给了吴天德,你这是拿我们贾氏一族当猴耍,是嫌贾府的刀不够快吗?”
俞禄在一旁抱着胳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冷声道:“秦业,别装聋作哑。我们主子说了,今日你要么把秦可卿送到宁国府中,要么就要给宁国府一个说法,不然这秦家宅院,怕是保不住了。”
秦业吓得浑身发抖,双手连连作揖,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两位爷息怒,息怒啊!不是小老儿出尔反尔,实在是女大不中留,那可卿丫头一心要嫁吴天德,哭闹着寻死觅活,小老儿劝了又劝,拦了又拦,可实在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