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皱眉沉思片刻,道:“看来得尽快让张诚开口。臣以为,可以从他的家人入手。张诚最疼他那个刚满五岁的小女儿,若是告诉他,安王想对他家人下手以绝后患……”
“不可。”风澈打断他,语气坚决,“牵连无辜非君子所为,更非我等处事之道。而且安王既然敢动张诚,必然早已控制了他的家人,我们贸然插手,只会打草惊蛇,让他们处境更危险。”
苏墨沉默片刻,拱手道:“殿下说得是,是臣考虑不周,失了分寸。”
两人就着案上的卷宗商议了许久,从张诚的人际关系到安王的党羽分布,气氛渐渐变得凝重。窗外的阳光缓缓移过桌面,照在苏墨的手背上,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着笔批注卷宗的姿势都透着一股清隽雅致,一如他这个人。
风澈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苏墨,下个月宫里有场赏花宴,母后说想趁此机会为我物色几位世家贵女。你觉得……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如何?听闻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也温婉娴静。”
苏墨握笔的手猛地一顿,一滴浓墨落在纸上,迅速晕开一个深色的圆点,像一块无法抹去的印记。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错愕与难以置信,像是没听懂风澈的话,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风澈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坦荡,甚至刻意带上了几分温和,仿佛在真心征求他的意见:“我觉得还不错。你向来有眼光,帮我参详参详?”
苏墨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指尖微微颤抖,连带着握着的笔都在轻轻晃动。他终于明白,风澈这是在提醒他什么。那些潜藏在心底、小心翼翼不敢表露的情愫,原来早已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而这番话,就是在他们之间划下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殿下……”苏墨的声音有些干涩,像是被砂纸磨过,“婚姻大事,自有陛下和娘娘做主,臣身份低微,不敢妄议。”
“也是。”风澈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的苦涩漫过舌尖,“说起来,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回头我让母后也帮你留意留意,找个知书达理的姑娘,也好有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每一个字,都像细密的针,精准地扎在苏墨的心上,密密麻麻地疼。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浓重的阴影,掩去了眸中翻涌的痛楚与失落。
“多谢殿下关心,”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臣一心辅佐殿下,暂无成家之念。”
“话不能这么说。”风澈放下茶盏,语气带着几分长辈般的循循善诱,“事业重要,家也重要。你看父皇和母后,多年来琴瑟和鸣,互为依靠,多好。”
苏墨再也坐不住了,猛地起身躬身道:“殿下,若是没别的事,臣先告退了。张诚的案子,臣会再加紧追查,定不辜负殿下所托。”
风澈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像寒风中瑟缩的叶片,心中掠过一丝尖锐的不忍,但很快被理智压了下去。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这份不该有的情愫滋生蔓延,最终酿成无法挽回的错,不如趁早掐断,对谁都好。
“好,你去吧。”风澈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注意安全,安王那边怕是还有后招。”
苏墨没有回头,脚步有些仓促地离开了书房,青色的衣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微风。走到庭院里,晚香玉的浓郁香气扑面而来,往日觉得清雅的味道,此刻却让他觉得一阵窒息。阳光明明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冰冷,像是又回到了江南那艘飘摇的船上,被冰冷的雨水从头到脚浇透了全身,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他终于明白,有些心思,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风澈是翱翔九天的凤凰,注定要承载江山社稷的重责,而他只是陪在身边的一缕清风,注定只能远远看着,护着,不能有丝毫逾矩的念想。
书房里,风澈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