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程老将军行事,果然带着一股子军中的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
头天晚上刚定下的事,第二天一早就派人来传了话明日卯时初刻,准时出发,奔赴西北边关。
王二牛,从国公爷的亲兵做起。
消息传来,王家小院瞬间像被抽了一鞭子的陀螺,所有人都转了起来。
只剩今天一天时间准备了!
赵氏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下意识就想照老规矩办——每次送三郎去考试,她都恨不得把家都给搬空了让儿子带上。
她风风火火地就开始盘算“得烙饼!得多烙!白面的!掺芝麻的!还有肉干!咸菜疙瘩!对了,新做的棉袄也得带上,边关苦寒,听说冬天能冻掉耳朵……”
她絮絮叨叨地,就想往灶房里钻,好像只有不停地忙活,才能压住心里那股子慌和舍不得。
“娘!”王二牛叫住了她,声音有点哑。
他看着他娘那急慌慌的背影,心里酸得厉害。
他走过去,拉住他娘的胳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娘,别……别弄那些了。”
“咋了?”赵氏回过头,眼圈已经有点红了,“出门在外,吃的穿的不得备齐整了?穷家富路,这老话你忘了?”
王二牛摇摇头,指了指窗外停着的那辆青篷马车“娘,您看国公爷……他是去带兵打仗的,不是去游山玩水。您看他才多少行李?精简得很。我……我是去当兵,是去吃苦卖力气的,不是去享福的。带太多东西,不像话,也……也让人笑话。”
他顿了顿,看着母亲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心里更难受了,赶紧又补了一句“您……您就简单给我准备点……嗯,准备点念想的东西就成。我想家的时候,能摸得着、看得见的东西。”
赵氏听着儿子的话,看着他黝黑脸上那副认真又带着点恳求的样子,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
她抬手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带着哭腔“好……好……娘知道了……娘不给你添乱……”
她转身就进了里屋,翻箱倒柜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抱着一个沉甸甸、用旧蓝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袱出来了,塞到王二牛怀里。
“给!”赵氏的声音还带着鼻音,却努力做出凶巴巴的样子,“拿着!这是娘在府城闲着没事时纳的鞋垫子!一共三十六双!厚实着呢!”
王二牛接过包袱,入手一沉,心里也跟着一沉。三十六双……娘这得纳了多久……
赵氏吸了吸鼻子,继续说“娘……娘偷偷去问过村头以前当过兵的刘老头了,他说……说当兵得好些年才能回来……你……你打小就废鞋垫子,穿破一双,你就换一双……省着点穿……等……等穿到最后一双没了的时候……”
她的声音猛地哽住了,眼泪又涌了出来,她使劲喘了口气,才把话说完“没了的时候,你一定……一定要记得回家来!回家来找娘拿!娘再给你纳!听见没?不许忘了!一定得回来拿!”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捂住脸呜呜地哭出了声。
什么国公亲兵,什么前程似锦,在她心里,都比不上儿子平平安安、全须全尾地回来。
战场上刀剑无眼,她的心啊,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疼得喘不过气。
“你……你一定要小心啊……千万小心……彩凤和猪娃……都在家等着你呢……”她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王金宝一直蹲在门槛上闷头抽旱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直到赵氏哭得说不出话,他才重重磕了磕烟锅子,站起身,走到王二牛面前。
他从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洗得发白的旧钱袋,从里面小心地抽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又倒出里面全部的散碎银子。
他把银票塞到王二牛手里,声音低沉沙哑“这是一百两的银票,藏好,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