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捻着短须,眼神复杂地看着王明远,
“对了,你大师兄,就是为师的第一个弟子,如今刚好上任湘江府任五品通判,你去了应当是有机会可以见到他了。
为师会修书一封与他,你到了那边,若有什么难处,皆可去寻他。安排住处、熟悉环境这些琐事,他也能帮衬一二。”
王明远心中感激,再次拜谢“多谢师父为学生筹谋!”
崔知府摆摆手,示意他近前些。
书房里只剩下师徒二人,灯火摇曳,映得崔知府的脸晦暗不明。
“仲默,此地并无外人,为师有几句体己话要嘱咐你。”
“师父请讲。”王明远神色一肃。
“你家人此番机缘巧合,入了定国公的眼,福祸难料啊。”崔知府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国公爷……自是国之栋梁,威望崇高。但正因其位高权重,身处漩涡中心,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国公府……情形复杂。老国公戎马一生,威震边陲,旧部门生遍布军中。然而,天不佑程家,几位公子先后战死沙场,如今仅剩一位年幼的孙女养在京城老夫人身边……说是天家恩典,殊荣无限,但其中意味,你细品之。”
王明远心中一震,脱口而出“质子?”
崔知府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化为更深的凝重“心里明白就好。不过也就是你我的猜测罢了,如今朝中军中,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国公府。老国公在,自是稳如泰山。可老人家年事已高,又连遭丧子之痛……许多人,是在等啊。”
他叹了口气“这潭水太深了。我等蝼蚁,卷入其中,身不由己。将来是福是祸,全看造化。你切记,谨言慎行,万事多思量,莫要轻易表态,更不可仗着这点渊源肆意妄为。攀高枝,固然能省却数十年奔波,但也可能……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王明远背脊微微发凉,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学生谨记师父教诲,绝不敢忘。”
“明白就好。”崔知府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恢复了些许温和,“但也不必过于忧惧。世事无常,祸福难料。或许这也是你的造化。”
带着师父沉甸甸的告诫和柳教谕的殷切期望,王明远回到了张家。
回家后,就从狗娃口中得到了大夫的肯定答复,父亲的腿小心些就无大碍,只是路上需慢行。
听到这个消息,王明远也松了口气。
当晚饭桌上,他将要去岳麓书院读书的消息告诉了家人,气氛感觉又凝重了。
果然,娘亲赵氏的第一反应就是担忧。
“岳麓书院?那……那得多远啊?”赵氏饭都吃不下去了,愁容满面,“三郎,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生病了可咋办?想吃口家里的饭都难……”
虎妞也嘟着嘴“三哥,非得去那么远吗?府城读不了,咱附近州府就没有好书院了?”
不过狗娃挺起胸膛,一脸“我已经是大人了”的表情“三叔!我陪你去!我现在力气大,能帮你背书箱!还能打跑坏人!”
众人被他逗得一笑,稍微缓了点沉闷的气氛。
王金宝一直沉默地听着,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黝黑的脸上神色变幻。
他看着眼前这个清瘦却目光坚定的三儿子,想起这大半年来发生的种种县案首、府案首、院试第三、秀才功名、知府门生、献策救灾、得国公青眼……这一切,早已超出了他这个庄稼汉和杀猪匠最大的想象。
儿子长大了啊,就像雏鹰的翅膀硬了,注定要飞向更广阔的天空,而不是困在这一亩三分地里。
他猛地磕了磕烟锅子,发出“梆梆”的声响,打断了家人的絮叨。
王金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家之主的决断,“三郎是去读书,是去奔前程!又不是去上刑场!岳麓书院是好地方,别人想去还去不了呢!柳老先生和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