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大的时候,都能帮着老子按猪腿了!
他个六岁多的男娃,接个猪血都能吓晕死过去?丢人!忒丢人!哪里像个我们老王家的种?”
“你说什么?!”
那妇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戳中痛处的狂怒和歇斯底里,
“不像你老王家的种?!王屠户!你个挨千刀没良心的!你摸着你的猪油心窝子说!
要不是怀他的时候,你杀年猪被那畜生蹬了一脚摔了个狠的,我急急忙忙去找大夫又绊倒在山路上!他能早产?他能这副风吹就倒的恹恹模样?!
要不是因为你……我的三郎他……他本该跟他大哥二哥、跟虎妞儿一样,是个黑壮结实、有把子好力气的小牛犊!
呜呜……老天爷啊……我可怜的儿啊……他爹害了你啊……如今还说你不是这家人,还要赶咱娘俩出门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呦!!!”
“轰隆!”
说着好像一个几百斤的重物砸到地上,整个房子好像都被震得抖了几下。应当是那妇人躺在了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你!你……你这婆娘!又……又来了!我就……就随口一说!你撒什么泼!你起来!快起来!”
男人的声音明显慌了,带着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窘迫,显然对这招束手无策。
屋外的吵嚷越发激烈,妇人捶地嚎哭的声音地动山摇,男人的怒喝声、周围的劝解声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吵得王伟本就混沌的脑袋几乎要炸开。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躺下去了。
王伟——王三牛,撑着身下铺着破旧苇席的土炕边缘,试图坐起来。
“娘……娘……别……闹了……”他张开嘴,但是发出的声音虚弱嘶哑,像是风箱漏了气,“娘……我……醒了……娘……”
他唤着,如同那个“梦”中无数次呼唤母亲的小三牛。
记忆如潮水,带着这孩童所有的喜怒哀乐、孺慕依赖,彻底与他融合,不分彼此。此刻,他就是王三牛。
一连唤了四五声,屋外惊天动地的吵闹声和震地的轰响才突兀地一滞。
“呼啦!”
厚重的土布门帘被一股大力猛地掀开,带起一阵风。昨夜那张让他惊魂万定的“黑熊脸”再次出现在门框!
“娘——!别嚎了!三弟醒了!三弟醒了!快看!他叫娘呢!”
炸雷般的声音在狭窄的土屋里回荡,感觉震得房梁上的灰又掉下来一层。
这一次,王伟(三牛)终于看清了。这人身材极为高大,骨架宽阔,差不多如后世的一米九,正是昨夜将他吓晕过去的二哥——王二牛!
门帘外,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妇人瞬间收起的哭嚎和慌乱的吸气声,鱼贯涌入。
最前面冲进来的妇人,身材壮硕异常,个子也只比王二牛矮一个头。
此刻她头发散乱如草窝,脸上沾着尘土眼泪和鼻涕糊成的印痕,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衫上粘满了地上的浮灰,胸口因方才的激动而剧烈起伏——正是他的母亲赵氏。
记忆中,她性情彪悍,唯独对他这个体弱的幼子真是疼到了骨子里。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中年沧桑版的王二牛,只是脸庞轮廓更深,眼神带着岁月打磨过的沉凝。
他就是这个家的男主人——王屠户,名叫王金宝,他目光复杂地扫过炕上的儿子,看不出是厌烦还是别的什么。
第三个进来的是大哥王大牛。身形与王二牛仿佛,同样的一身剽悍精壮,面容与王二牛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神情显得敦厚些,此刻也正一脸焦急关切地望着三郎。
然后是一个明显脚步慢些、透出不情愿气场的女子。
身材同样高大粗壮,与王家这一家子黑熊精的气质倒是极为“相配”。
脸盘很大,皮肤粗糙,眼神闪动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抗拒——她是隔壁村猎户家的女儿,因遭了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