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在冥界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传闻其花香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此花红得触目惊心,象征着死亡、分离和绝望的美丽。
在这册封大喜的日子,送上这样一份“贺礼”,其用意,恶毒至极,也挑衅至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云锦脸上,等待着她的反应。是惊恐?是愤怒?还是失态?
萧辰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杀机毕露:“查!给本王彻查!究竟是何人敢如此放肆!”
然而,云锦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株开得绚烂又绝望的彼岸花,目光深邃,仿佛透过那妖异的红色。
恐惧?没有。愤怒?似乎也谈不上。
她的唇角,甚至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冷、令人难以捉摸的弧度。在满堂寂静与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她伸出带着护甲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冰冷的花瓣。
然后,她抬起眼,看向暴怒的萧辰,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力量:
“王爷,何必动怒。”
“花开彼岸,见花见叶,皆是缘分。这份贺礼……甚合我意。”
“玲珑,”她吩咐道,“将这花,好生收起来,就放在我寝殿的窗台上。”
她要日日看着它。提醒自己,脚下的路通往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复仇的彼岸;提醒自己,这看似花团锦簇的王府,实则与幽冥无异;提醒自己,送花之人,无论是谁,其心可诛,其踪可疑!
这株彼岸花,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一个将她引向更深黑暗、也更接近真相的开始。
萧辰看着她平静得近乎诡异的侧脸,心中那股不安感愈发强烈。他感觉,他好像亲手将一只收起利爪的猫儿,变成一个看不透、摸不清、随时可能亮出致命獠牙的……同伴,或者敌人。
庆典继续,丝竹管弦再次响起,歌舞升平。但所有人的心头,都笼罩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
云锦端坐如初,笑容依旧端庄,唯有那双望向殿外的眼眸,比最深沉的夜还要冷,还要暗。
锦正妃的册封典礼余波未平,王府内的喧嚣与恭维尚未完全沉寂,萧辰却突然提出要带云锦前往京郊的皇家别院“静心苑”小住两日,美其名曰巡查庄务,顺带让她散心。
消息传出,王府内外自是又一番揣测。
有人认为这是摄政王对新晋王妃的极致恩宠,有人则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在这个敏感的时刻离京,绝非散心那么简单。
云锦闻讯时,正在核对王府名下一处皇庄的秋收账目。
她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点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模糊的阴影。她抬起眼,看向前来传话的管家,神色平静无波:“王爷有心了。容我更衣,即刻便去。”
放下笔,她心中已是百转千回。
萧辰此举,绝非一时兴起。巡查庄务?
京郊的产业何时需要摄政王亲自去巡查?散心?他岂会不知她此刻最需要的是时间巩固地位、梳理情报,而非游山玩水。
玲珑伺候她换上便于骑行的胡服,一边整理着她的袖口,一边低声道:“王妃,王爷此行只带了二十亲卫,看似轻简,但暗处影卫想必不少。别院那边也已清场。您看……”
“无妨。”
云锦对着铜镜,将一支碧玉簪子稳稳插入发髻,眼神清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既然想试探,我便给他他想要的‘反应’。准备一下,将我们的人手也调动起来,沿途若有异动,及时传递消息。”
“是。”玲珑应声退下。
马车早已备好,萧辰却并未乘坐,而是骑在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之上,身披墨色大氅,衬得面容愈发冷峻威严。
见云锦出来,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利落的胡服上,似乎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