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狠狠摔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发改委这帮大爷!鼻孔朝天是吧?!”他气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一个破风电场的环评补充说明!来来回回打了三次报告!第一次说缺选址水文详勘!好,我们加班加点弄出来补上去!第二次又说缺电网接入承载力分析报告!行!我们再弄!这第三次!第三次!!”冷明沐指着桌上那份被红笔圈画得密密麻麻的材料,手指都在发抖,“说缺当地村委会同意使用集体土地的决议复印件!还要加盖鲜章!他妈的!公章复印件早就在第一次的附件里!他们眼瞎吗?!啊?!”站在办公桌前的秘书和发改主任大气不敢出,低着头,心里也憋着火。这摆明了就是刁难!鸡蛋里挑骨头!可人家卡得都在“规则”之内,你连告状都没地方告!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拖!就硬拖!”冷明沐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就是打了他们发改委的脸吗?行!这口气,老子咽了!”他猛地坐回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症结所在,可这哑巴亏,吃得他心口疼!中纪委,某间气氛严肃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钟鸣,这位江省纪委书记,此刻正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垂着头坐在长桌的下首位置。主位上,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慢条斯理地翻看着一份厚厚的卷宗。房间里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终于,老者合上了卷宗,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他抬眼看向钟鸣,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小钟啊,”老者开口了,声音不高,语速平缓,却字字如刀,“你在纪委系统,也算是老资格了。从咱们这下去的,对吧?”钟鸣心头一紧,连忙点头:“是,老领导。”“嗯,”老者点点头,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上的卷宗,“江省这个案子,材料我看完了。问题,是查出来不少。证据链,也算完整。”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但是!这个办案的思路,这个切入的角度,还有这个…嗯…节奏的把控…”老者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更“温和”的措辞,最终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小钟啊,你这办案水平…怎么让我感觉…跟村头二大爷调解邻里纠纷似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抓了芝麻,差点丢了西瓜。该深挖的浅尝辄止,该快刀斩乱麻的拖泥带水!你知道下面递上来的报告里怎么评价的吗?‘缺乏章法,事倍功半’!八个字!这八个字,可是结结实实打在我们中纪委的脸上了!”钟鸣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老领导这话,比直接骂他一顿还难受!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脸上。他想辩解,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能说什么?说江省盘根错节阻力太大?说谢长林暗中掣肘?这些理由,在老领导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面前,苍白得可笑。“我知道下面情况复杂。”老领导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缓和了些,却更显沉重,“但越是复杂,越要讲究策略!讲究章法!讲究一个‘稳、准、狠’!你看看你搞的这摊子!打草惊蛇,疲于奔命,最后还得上面派人下去擦…嗯,收拾局面!搞得我们很被动啊!”他差点把“擦屁股”三个字说出来,临时改了口,但意思谁都懂。“回去好好想想吧。”老者挥了挥手,语气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失望,“这份报告,打回去重做!重点给我突出一个‘为什么’!为什么前期线索摸排出现重大疏漏?为什么关键节点未能及时突破?为什么整体节奏失控?写深刻点!写不出来,你就继续‘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