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囊以献,田亩百万,白银一百五十万两!崔呈秀、周应秋、田吉几位尚书,亦是幡然悔悟,家财尽出……皇上宽仁,想必会酌情宽宥,另委重任吧?”
这番话字字诛心。点明张惟贤退场,魏阉失势,崔田周倒台,勋贵与阉党的“不可靠”联盟已经瓦解!皇上下一刀会砍向谁?更点明万岁爷的刀子是磨了又磨,一刀砍下来,不说砍得大家倾家荡产,也是个元气大伤啊!
他放下茶盏,话锋一转,面上堆起忧色:“年关将近,天寒地冻,我这心里头,总放不下宣府、大同、昌平守边将士。”
众人一怔。
这个朱纯臣在搞什么?想收买军心?可好好的粮食、银子送给九边的穷鬼,它不可惜吗?
朱纯臣叹道:“蓟镇那边,孙祖寿新立大功,皇上厚赏,粮饷充足。辽镇有辽饷支撑,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
他声音低沉下来:“可宣府、大同、昌平这几镇……欠饷日久,士卒连饱饭都难以为继。眼瞅进腊月门了,年关难过啊!同为大明的将士,手心手背都是肉,咱们这些在京里享福的勋臣,于心何忍?”
朱国弼面露戚色:“国公爷说的是!宣大将士确实艰苦。”
李承祚放下茶盏:“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挨饿受冻过年,可朝廷的难处……”
李守锜捻珠低语:“阿弥陀佛……国公爷慈悲。只是钱粮从何而来?我等虽有心,却力有未逮。”
“不然!”朱纯臣摆手打断,神色决断,“朝廷有朝廷的难处,咱们勋贵有勋贵的担当!力有未逮,但心意要到。各家凑些麦子,一家出个万儿八千石,凑个十几万石献给朝廷。由朝廷送去宣大、昌平,算是咱们老勋戚给皇上表忠心!”
他环视众人,语气慷慨:“钱粮不多,情意重!也让将士知道朝廷没忘记他们,咱们这些勋贵也没忘记他们!这不仅是恤军,更是稳军心,表忠心!”
表忠心......众勋贵心道:虽然有点晚,但表总比不表好!
徐希皋眉头稍展:“若是捐麦子,倒是个善举。我定国公府出一万石。”
“我成国公府出三万石!”朱纯臣立即接口。
朱国弼想了想:“我府里出一万石。”
李承祚、李守锜等人纷纷表态,五千、八千石地凑起来,很快凑出了十余万石。
朱纯臣面上露笑,心中却是冰冷一片:这点粮食,买不来大家的平安!
“好!诸位高义!”他抚掌赞道,“等皇上封后典礼过后,下月望朔朝会,咱们就向皇上献粮表忠!”
他特意加重“献粮表忠”四字,眼底却是厉色一闪。
麦子自会送去。但若让人动了手脚,群情激愤之下,这哗变可就……
朱纯臣端起茶盏慢啜,目光幽幽。
“皇上圣明,最是体恤将士。看到我等主动分忧,想必会非常欣慰。”
......
张家口堡的城池矗立在寒风中,城门吱呀呀开启,风雪立即混着马粪味儿扑面而来。
范永斗的雪橇碾过冻得硬邦邦的雪地,停在了范记货栈的幌子下。几个裹着破羊皮袄的军卒蜷在门洞旁,矛杆倚着城墙,矛头锈迹斑斑。一人抬着浮肿的眼皮瞥瞥雪橇,又低头去啃冻硬的杂麸饼。
“下马验牌!”一个凑过来的把总哑着嗓子吼,眼珠子却盯着范永斗腰间的貂皮暖套。护院头子范彪忙甩过一吊铜钱,铜板砸在雪地里面。军卒们如饿狼般扑抢,长矛倒了都无人去扶。
侯兴国踩着一个护院的背下了车,他望向堡内——青石道两侧,高墙大院鳞次而建。王家票号的鎏金匾下,四个护院按刀而立,羊羔皮袄的襟口露出簇新的青缎箭衣;翟家当铺的朱漆门廊前,两个汉子正用白雪擦马,马鞍上的铜件泛着金光。
“范东家回府……”一个伙计拖着长音,推开了范家老号黑漆的大门。影壁后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