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站在安全屋的中央,身影在流动的壁刻光芒中显得格外颀长。他的斗篷无风自动,边缘处吞噬着光线,仿佛由纯粹的夜色织就。凌夜刚刚结束又一轮的坐标感知训练,额间的汗珠还未干透,空气中还残留着梦灵剧烈波动的焦灼气息。
“坐。”导师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罕见的重量。他挥手间,两张由凝固光影构成的座椅从地面升起,表面流转着星尘般的微光。
凌夜依言坐下,发现这光影座椅竟有着真实的触感,冰凉中带着细微的能量脉动,仿佛在与他体内的梦灵共鸣。
莫里斯没有立即开口。他的目光越过凌夜,投向墙上那些不断变化的古老刻痕,眼神深邃得如同在阅读一部无尽的书卷。安全屋内的能量流似乎也随之缓慢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沉重而压抑。
“我能教你的,已经所剩无几。”良久,莫里斯终于开口,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般掷地有声,“基础的法理,生存的技艺,你都已掌握皮毛。”
凌夜下意识地坐直身体。导师的语气中有着某种告别般的意味,让他感到莫名的不安。
“不要高兴得太早。”莫里斯仿佛看穿他的心思,嘴角扬起一个几乎没有弧度的笑,“皮毛终究只是皮毛。万梦天的危险,远超你迄今为止所见的一切。”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周围的景象骤然变化,安全屋的墙壁变得透明,展现出外面光怪陆离的梦界景象。凌夜看到巨大的梦魇在远处游弋,它们的形态违背一切常理,仅仅是瞥见就让人心生寒意;他看到梦境碎片如同风暴般旋转碰撞,每一次撞击都迸发出足以撕裂意识的力量;他还看到一些模糊的身影在远处挣扎、消散,如同被海浪吞没的泡沫。
“这些都是万梦天的日常。”莫里斯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而你至今所见,不过是我为你过滤后的安全样本。”
凌夜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所谓的“训练”和“冒险”,其实一直在导师精心构建的安全网中进行。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凌夜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莫里斯直视着他的眼睛,瞳孔中闪烁着非人的光芒,“很快,我就必须离开,去处理一些...积压已久的事务。”
凌夜注意到导师用的是“必须”而不是“想要”,语气中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必然性。
“你要独自离开?”凌夜感到一丝恐慌,“那我...”
“你将继续你的旅程,以你自己的方式。”莫里斯打断他,“记住,我从来不是你的保护伞,只是你的引路人。真正的生存,只能靠自己。”
他站起身,斗篷如同活物般展开,映出万千星辰的投影:“万梦天有三条铁律,你必须刻在灵魂深处。”
“第一,信任你的感知,但永远怀疑它的来源。梦界的一切都可以被扭曲,包括你最为信赖的直觉。”
凌夜想起那个假的安全屋,还有印记中不断扩大的黑斑,不禁心中一凛。
“第二,力量必有代价。梦灵不是温顺的工具,每一次运用都在改变你。保持清醒,否则终将成为力量的奴仆。”
凌夜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梦灵流动的细微麻痒感。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条...”莫里斯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严肃,“小心‘界碑’。”
“界碑?”凌夜重复这个陌生的词汇,“那是什么?”
“一个组织,或者说,一个理念。”莫里斯的目光变得深远,“他们自认为是梦界与现实的守护者,维护着两个世界之间脆弱的平衡。”
“听起来...不像是坏事?”
莫里斯发出一声近乎冷笑的轻哼:“通往深渊的道路往往由善意铺就。界碑有着严格的信条和不可动摇的规则,他们视一切偏离这些规则的存在为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