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军征剿梁山泊,怎料三人竟皆背反朝廷,投顺草寇。如今梁山泊势大,猖獗异常。除却张郡王麾下三十六员雷将,朕恐满朝文武,再无能征惯战之将可派……”天子正自踌躇,忽见殿角转出枢密使李邦彦,手执象笏,伏阶奏道:“陛下何故自灭威风,长那草寇志气?想俺大宋坐拥雄兵百万,战将千员,岂无剿贼之人?微臣今保举江州三杰,此三人有万夫不当之勇,若使领兵征讨,管教扫荡水泊,生擒殷浩、顾范则二贼,献首阙下!”
天子忙问:“卿家所保举者,却是哪三个?”李邦彦叉手禀道:“头一位,乃是江州兵马都统制周循晨,表字伯泽,使得好一对镔铁日月乾坤双刀,有万夫不当之勇;第二位,江州兵马总管虞逸暘,表字仲玄,自幼熟读孙吴兵法,善能用兵,胸藏战策,腹隐机谋;第三位,兵马都监吕扬方,表字文侯,惯使一枝方天画戟,有吕布之勇,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这三员虎将,皆当世豪杰,若得他三人引兵征讨,管教梁山草寇一鼓而擒,片甲不回!”
天子听罢,龙颜大悦,当即降下圣旨,着周循晨、虞逸暘、吕扬方三人火速点齐江州军马,征剿梁山泊。待天使赍诏一到,即刻发兵水泊。又于十大节度使中选了两员上将:一个是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使得好熟铜棍,身手矫健如飞,江湖上都唤他做“四脚蛇”;一个是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惯用杆棒,又善使一杆丈八长枪,人送绰号“拦路虎”。当下殿头官宣召天使,命即刻启程。那传旨太监领了圣旨金牌,带着一队金枪班直,昼夜兼程,望江州飞马而去。
且说四月十八这日,天使并一众军马已到江州城下。那江州知府赵封早领着合府官员,出郭十里,躬身迎候。天使当众开读圣旨毕,将黄绢交付周循晨收了。那天使执住循晨手道:“圣上深知统制英勇,特寄厚望,剿贼建功,莫负圣恩!”循晨口中应诺,心下却自踌躇。当下循晨与逸暘四目交对,各自暗惊,皆不敢言。看官听说:原来这二人早与梁山泊有旧,暗中曾有往来,其中更有一段隐情。
正是:
龙虎相逢各用心,英雄暗里结知音。
不是冤家不聚首,恩仇难解费沉吟。
看官听说,前文曾表,原来那顾范则在济州聚豪庄做庄主时,最是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当年循晨与逸暘尚是布衣游历,便与范则意气相投,三人一见如故,遂于庄后桃园之中,撮土为香,对天八拜,结为生死弟兄。循晨为长,范则居次,逸暘最幼。后来范则投奔梁山泊,虽各为其主,却仍以飞鸽传书,暗通音信。谁想今日皇命临身,兄弟竟要刀兵相见!当下二人心中焦灼,却只得隐忍,先将那天使送往驿馆安顿。
正是:
金兰结义本同心,怎奈皇命重千斤。
兄弟情深难相忘,皇命如山怎由人?
且说周循晨接了圣旨,虽是君命难违,却怎奈兄弟义重,心中好生进退两难。正是:忠义难双全,英雄空嗟叹。当下回营急寻虞逸暘商议。二人屏退左右,于帐中踱步良久,相对无言。思量半日,竟无良策。虞逸暘忽拍案道:“兄长,事已至此,不若先修书一封,密报范则哥哥,叫他早作准备。”周循晨跌足叹道:“贤弟所言极是,也只得如此。”遂取过笔墨,二人斟酌字句,写就密信一封,拴在信鸽腿上。望着那白鸽望梁山泊方向振翅而去,二人心下怅然,惟相对叹息而已。正是:一封书信千钧重,两处英雄一般愁。
且说当夜,扬方与徐京、杨温早已安歇,营中静悄悄没些声响。循晨与逸暘心中焦躁,踱出帐外,仰观天象。但见星斗参横,寒光遍野,不觉对月长叹。循晨低声道:“不想今日朝廷降旨,倒要与自家二弟厮杀,教俺如何忍心下得这手?”逸暘亦叹道:“哥哥说得是。小弟常闻往来客商说道,梁山泊不是那等剪径强人,端的是一伙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义士……”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