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尽是冻死骨,道旁犹有未消花。
这一干人等冒着凛风,顶着彤雪,行步艰难,实在苦楚。那囚车在淤泥中轧轧作响,车轮往往陷在冻土之,须得三五兵丁合力推拽,方能前行数寸。沿途经停驿所,多是残垣断壁,欲讨口热汤亦难如登天,行经七八日,方抵青州地界。众军汉冻得面皮青紫,唇色乌青,那县尉王明在马上缩做一团,活似冻僵的猢狲。只见囚车中殷浩昂然挺立,任凭风吹雪打,自有浩然之气。正是:虎落平阳志不改,英雄岂惧风雪寒。
且说这一行人马不敢迟延,顶烈日急忙趱行。行不多时,早见一轮红日高悬,已到二龙山下。那县尉王明在马上抬头仰望,只见:
奇峰拔地,怪石嶙峋。山势高耸入云,林木蓊郁蔽日。山间猿啼鸟啸,谷底虎啸风生。好一座难缠去处,端的是凶险异常。
县尉王明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脊梁骨上寒毛直竖,暗忖道:“早听得二龙山强人啸聚,端的不是耍处!今日打从此过,须要仔细!”急掣出令旗喝道:“众军听真!各执刀枪,弓弩在手,休要耽搁,快趱过这险恶去处!”三军听得,一个个面如土色。有那胆怯的,早惊得腿肚子朝前,半步也挪不动了。正是:官差胆裂过险地,豪杰暗喜等时机。
正行至半山腰,忽听得山顶上“梆”的一声响,霎时间箭如飞蝗,四面八方射来。但见那狼牙箭穿心透骨,雕翎羽破甲钻胸,百十官军齐倒地,血染山路成血海。那县尉王明虽早有提防,却也被这阵箭雨惊得三魂荡荡、七魄悠悠,急呼左右:“速速快结阵迎敌!”话音未落,两边林子里早撞出两彪人马。当先两员虎将,一个面如锅底,手持双铲;一个满脸横肉,倒提铁杵。正是那恶魔王黄睿哲、罗刹神陈梓轩二人。二将如猛虎下山,直杀入官军队中。黄睿哲月牙铲过处,人头滚滚;陈梓轩浑铁杵挥时,血肉横飞。官军哭爹喊娘,四散逃命,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正厮杀间,忽听得山后马蹄声如雷,又杀出一彪人马,约莫六七十骑。当先两员大将,端的威风凛凛,但见左边那一位年方二十三四,头裹素白英雄巾,身披亮银锁子甲,手中一条百鸟朝凤枪,寒光烁烁,胯下照夜玉狮子马,通体雪白无杂毛。正是江湖人称银枪游侠的郁澜涛。又见右边那位,怎生打扮?但见年方二十五六,头戴一顶黄金狮子盔,身挂一副唐猊宝铠,紧握一条星象陌刀,重六十四斤,舞动时寒光凛凛;胯下一匹大宛良驹,嘶风咆哮,端的是龙驹凤雏。此人非是旁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乾艮刀姜云星。
二将如天神下界,引着众喽啰冲杀过来。郁澜涛一杆枪使得神出鬼没,挑人如穿糖葫芦,一枪一个,枪枪夺命;姜云星更不消说,那口陌刀舞得风车也似,所到之处,人马俱碎,血雨纷飞。官军几时见过这等凶神恶煞?顿时魂飞魄散,丢盔弃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四散奔逃。正是:银枪翻飞惊鬼神,金刀劈落震乾坤。
郁澜涛在马上挺起百鸟朝凤枪,霹雳也似喝道:“呔!你等这伙撮鸟,已被俺二龙山好汉四下里围得铁桶相似!快放了殷浩哥哥,纳头便拜,饶你等狗命!”这一声吼,直吓得:胆小的尿流屁滚,腿软的磕头如捣蒜;有那伶俐的撇了刀枪,懵懂的转身便走。那县尉王明见大势已去,犹自咬牙,掣出腰间宝剑,拍马欲夺路而走。怎奈冤家路窄,正撞上姜云星,可怜王明,未及交手,早被姜云星手起刀落,连人带马劈作四截,众官兵见主将这般惨死,哪个不魂飞魄散?登时抛戈弃甲,跪地讨饶,只求饶命。正是:
一喝震破英雄胆,一刀了结奸佞命。
陌刀起处寒光闪,血雨飘洒马前红。
当下郁澜涛急令喽啰们打扫战场,自与姜云星抢到囚车前。只见那黄睿哲早掣出月牙铲,喝一声:“开!”只一铲,将那囚车劈做两半。殷浩虽面黄肌瘦,却依旧气宇轩昂,挺立如松。澜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