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国库。”
朱标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他静静地看着范统,那双温润的眸子深不见底,半晌,忽然笑了。
“你这个胖子,倒是坦诚。”
他缓缓点头“此事,孤准了。父皇那边,孤会亲自上书陈情。你们只管放手去做,朝廷的压力,孤来扛。”
“孤此次前来,还带了户部所有会算账的老先生,还有第一批官员。”朱标的目光转向朱棣,话锋一转,“四弟,纳哈出的金库,也该清点入库,为国分忧了。”
朱棣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只能无奈点头。
这时,朱标却悄悄靠近,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父皇将你辽东缴获的详情,写信告知徐家妹妹了,你好自为之。”
轰!
朱棣脑子里仿佛炸开一个响雷,整个人都僵住了。
老登!你不当人子!这么坑儿子!
大军开拔的前一夜。
金山城内,弥漫着大战前的兴奋与肃杀。
燕王府,朱棣的书房。
他没看书,也没处理公务,只是独自一人,用一块鹿皮,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那根陪伴他多年的狼牙棒。冰冷的铁刺,在烛火下反射着森然的寒光。
收复辽东,是拿回祖宗的土地。
这一次跨过鸭绿江,才是真正的开疆拓土!他朱棣,要亲手为大明,打下一片新的疆域!
“四弟。”
朱标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壶酒。
他将酒杯满上,递给朱棣“此去高丽,万事小心。”
朱棣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眼中战意如火“大哥放心,待我凯旋,为你带回高丽王冠!”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另一边,饕餮营的营帐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范统正踩在一个大木箱上,唾沫横飞地开着他的“战前动员暨上市路演大会”。
“都给老子听好了!”他指着下面一群坐得歪七扭八的军官吼道,“这次去高丽,咱们不光是去打仗的,咱们还是去搞市场调研的!是去给咱们的‘债券持有人’,也就是咱们的股东们寻找投资机会的!”
“给老子去打听,哪里的人参最粗?哪里的貂皮最亮?哪里的布料最滑?哪里的姑娘最漂亮温顺,还有,哪里的港口最适合建码头通商!都给老子画在图上,记在小本本里!这他娘的都是钱!”
整个营帐里,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听得两眼放光。
这哪是去打仗,这分明是去发财啊!
而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营帐里。
一盏孤灯,照着两道身影。
道衍将一份密信,递给面前一个相貌平平,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黑衣人。
他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里飘出来的,阴冷而平静。
“这是高丽幸存的大贵族名单,都在这里。你们的任务。”
他抬起头,那双枯井般的眼睛里,倒映着跳动的烛火,仿佛两团燃烧的业火。
“去告诉他们,谁第一个举起反旗,断了纳哈出的粮道,谁,就是高丽下一任的王。”
黑衣人接过密信,无声地点了点头,身影一闪,便融入了外面的夜色之中。
道衍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嘴角咧开一个冰冷而狰狞的弧度。
次日,天色蒙蒙亮。
“呜——呜——”
苍凉而悠长的号角声,响彻了整个金山城。
城门大开。
大军,旌旗如林,刀枪如海,缓缓开出城门。步兵的铁甲铿锵,骑兵的马蹄如雷,汇成一股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朝着鸭绿江的方向,蜿蜒而去。
范统骑在他那头神俊的“牛魔王”背上,一身特制的加大号铠甲,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条望不到尽头的黑色巨龙,又看了看远处苍茫的天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