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的花朵缀满枝头,花瓣上凝结着晶莹露珠,在琉璃顶透下的日光中闪动。
室内的繁花似锦,与窗外的寒枝萧条形成了鲜明对比,仅隔着一层薄而透明的琉璃,却宛若是不同的两个世界。
裴严正立在一盆盛放的白牡丹旁,用银剪修理着花枝。而他一侧的齐临怀,低眉垂眼,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二人皆穿着单薄长衫,裴棠依一袭厚重冬衣在其中更是格格不入。
裴严似乎是没有发现裴棠依的到来,还是齐临怀注意到了他,面容含笑,唤了她一声“四姑娘。”
裴棠依回礼,看了一眼仍背身于自己的裴严,低声行礼。
裴严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示意她到身边来。
走近些,裴棠依听到了这二人讨论了些什么,正是这花室里面盛开的花朵,齐临怀似乎对养花一事颇有研究,说起来时头头是道。
“棠依觉得此花如何?”裴严忽地将话头引到了裴棠依身上。
裴棠依一愣,目光看向那簇姹紫嫣红的花丛,指甲不自觉紧张地掐着掌心,细声道:“很美。”
她不认得那花是什么,甚至连这花房都是她第一次前来。
裴严轻笑一声,似是对她的回答毫不意外,他将手中的银剪放下,坐到一旁的剑腿软屉榻上,方临怀随即极有眼色地递茶给他。
裴棠依默默地跟过去。
裴严抿了口茶,细目微眯看向裴棠依,“我听临怀说,上元那晚在外见过你?”
裴棠依不知他何意,轻声道:“是。”
裴严点点头,“你平日便是喜静的性子,多出去走动走动也好。”
此话裴棠依听在心里却并不觉得放松,反而更加紧张。偏裴严的神情又看不出喜怒,叫人猜不透他到底是何用意。
裴严又道:“恰好我送了几盆花给临怀,你便替为父送临怀回去吧。”
还没待裴棠依说话,方临怀就立即道:“阁老,不必麻烦四姑娘了,今日是令媛的出阁宴,想必四姑娘也有得忙。”
裴严道:“无妨,让她去外面走走,别在府里闷坏了。”
裴棠依没有任何拒绝的机会,只静静听着二人的交谈,神情平静。
坐上去方府的马车,裴棠依望着裙摆的花纹,默默怔着神。
方临怀见状,表情有些愧疚,“抱歉四姑娘,阁老之令我也不好反对,劳烦你走这一趟了。”
裴棠依勉强露出一个笑,“无事的,你不必对我说抱歉。”
他同她一样,也是不得不听裴严的安排,虽然她对他有些看法,但也不至于在此事上无故迁怒于他。
方临怀回以一笑,低声同裴棠依讲述他是如何与裴严遇见,又是如何受邀进到花房,以及他无意间说漏嘴的与裴棠依在外偶遇一事。
裴棠依柔声回应着他,内心却早已不耐,时不时倾听着车外的动静,盼着早些到方府。
车轮似乎是碾压到了石子,车厢左右摇晃了一下,方临怀扶住裴棠依的手臂,轻声道:“小心。”
裴棠依眼睫垂覆,视线落到二人正相握的手上,后又缓缓看向方临怀的脸。
少年神情温和,唇角含笑,望向她的目光仿佛含着浅浅光亮。
裴棠依深居简出,从未有外男有过如此亲密接触,更别说男子用这般灼热的目光望着自己。
她的心口跳得愈发紧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