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的,指腹沾了一点药膏,抹在裴棠依的伤口上,清凉的触感化解了烫伤的灼痛。
她的皮肤白皙柔嫩,手背亦是。可惜被热茶烫伤留了一个细小的疤痕。
裴淮久久注视着那处伤口,脑海中忽得闪现出梦境中裴棠依的身影,她眼角的那颗红痣,就如同眼下白皙肌肤上的红痕。
就恰似在积雪茫茫的雪崖之上,隐藏着几簇绽放的腊梅花,颇具一番风味。
仅一眼,就叫人挪不开视线。
裴棠依并不知道裴淮此刻的弯弯绕绕,她局促地抿了抿唇,“对不起哥哥,又给你添麻烦了。”
裴淮低头抹着药,动作轻柔地像是对待细碎的琉璃,并没有及时回应裴棠依的这句话。
待上完药后,他抬眼撞上了裴棠依那双怯生生的眼眸,神情透着深深的愧疚。
他的这个妹妹向来如此,似乎永远是小心翼翼的,可他是她的兄长,她没必要待他如此小心谨慎。
先前他因那场荒诞的梦境迁怒于她,是他之过。
纵然他们并非亲兄妹,他也无意与她过多接触,但明面上他们仍是一家人,至少他不会害她。
他语气放柔了些,“不必向我道歉,我总不会因此而怪你。”
裴棠依头垂得愈发低了,面对裴淮她总是自卑的,这种自卑出自于她对自己极度的不自信。
望着妹妹依旧低眉垂眼的模样,裴淮在心底默默叹了声气,知晓裴棠依这种性子短时间是改不过来了。
“罢了,你安生在此休息。勿多虑、多心,我还有些事要先回府,你有任何事尽可和府里的嬷嬷说。”
顿了片刻后,裴淮又道:“苏姨娘那边,有我在,你也不必担心。”
“我知晓了,哥哥慢些走,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裴棠依轻声道。
她一直注视着裴淮离去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院子里。
裴淮走后,很快府上的嬷嬷们就端来了热水和换洗衣裳,裴棠依简单梳洗了一番后,就上了榻。
昨夜提心吊胆地度过,睡也睡不安稳,如今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很快就沉入了睡梦中。
*
正午时分,裴府大门紧闭,若无要事,谢绝会客。
裴淮得知裴严正在后罩院,便往后罩院的方向而去。刚迈入垂花门,就听到女子哀怨的痛哭声。
“父亲为何要逼我?我与云郎两情相悦,我为何不能嫁给他?”
裴淮抬起的脚步顿住,转身退出了院子。在静静等待了片刻后,见裴严大步走出,即使已经刻意压制,但圆瞪的双目昭示了他此刻愤怒的内心。
看到裴淮,裴严的神情稍微平静了些,“回来了?”
裴淮颔首,称有朝廷之事同他商议。
可还不待二人去往书房,就又府中下人赶来禀告,称四姑娘不见了。
一事未平,风波又起。裴严愤怒地甩袖,“孽女,孽女!”他咬牙切齿,话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强压下胸口的怒火,命令人即刻去在搜寻裴棠依的下落。
下人得令离开后,裴严轻蔑嗤笑,目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和她姨娘一样,都是吃里扒外的贱骨头。你也多派些人去找,若她抵抗受些苦头也不要紧,留条命能顺利完婚就行。”
他说得轻描淡写,话语中没有丝毫对女儿的怜惜之情。
裴淮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沉默片刻后,道:“父亲为何一定要让棠依嫁给袁涟?据我所知,此人阴险狡诈、暴虐成性,绝非良配。”
裴严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良配与否有何要紧?有我在,你还担心你妹妹会有委屈吗?那竖子的确蠢笨,可他与潘氏一族却有些亲缘,这么顺手的聚宝盆我们怎么能错过?”
潘氏是当朝最具盛名的富商,曾有传闻说在潘氏的豪宅中,过往的老鼠都能被掉下来的金子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