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请立即革去他的职位,他不愿做一个“失土之臣”。
于是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绍庆帝不敢承认是自己起了南渡的念头,反而将那几个建议南渡的大臣和宦官都杀了。
但心里其实非常记恨那些不让他南渡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督抚辽东的王僧静,后来终于找到机会,说他作战不够尽心,勒令他自尽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号称大明“最后的柱石”的兵部尚书不是别人,正是姚家大姑娘姚维仪的小叔子,和姚大姑娘的夫婿一母同胞。
兜了一圈,绍庆帝杀的都是晏宜的亲戚。
可是要怎么让绍庆帝当不上这个皇帝呢?
苏显之和绍庆帝早在永光朝时就因为立储的事交恶了,后来天寿帝登基,苏显之清丈田亩,推行新法,又收回了许多昭王府名下的庄田,可谓积怨已久。
可就是这样,独掌大权的苏显之也无法阻止绍庆帝在天寿帝早夭后登上大位。
皇明祖训又不是闹着玩的,里面早规定好了朱家人继位的顺序。
晏宜忍不住又想,都说封建王朝是家天下,可明朝在里面也算个中翘楚了吧。
这个王朝的开国皇帝,侥幸从一个父母双亡的叫花子摇身一变成为天下的主人,他那对饿死后甚至无处下葬的父母一跃被追封为皇帝和皇后——而在此之前他们也许连县令这样的小官都没有接触过。
因为贫寒逝去的亲人和人生际遇的反差让他苦苦思索,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的子孙后代独享、永占世间的富贵?
功臣容易篡位,所以他将淮西旧臣屠戮殆尽;
权臣可能谋权,所以丞相之位废除永不再设;
后妃必须出自小门小户,公主只嫁平民百姓;
官员不能有高薪厚禄,百姓也不需要吃饱喝足。
终于……天下成为一家独有的财富,和北狄作战粮饷吃紧的时候,内阁曾上书请求绍庆帝削减给宗室的俸禄,却被绍庆帝拒绝了。绍庆帝要户部加派赋税,向本就因为连年大旱和兵灾活不下去的百姓索要钱财。
内阁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再强势、再聪明的大臣其实也是皇帝的家奴。
晏宜的祖父明白这个道理,楼玉川、孟棻也明白这个道理,萧凤翥也许现在还不懂,但日后更上一层地意识到,既然都是做家奴,换一个主人又能如何?
可是,苏显之不明白这个道理。
苏显之寓居的住处实在不大。
长安物贵,居大不易,虽然苏显之的叔父有心做一笔好投资,也只能收拾出角落里原用来养马的一处小院给苏显之暂住而已。
不等苏显之开口,晏宜就自己提着裙摆,迈了进去。
苏显之默了默,嘴唇微微翕动,最后到底没说什么。
院子里种了一排竹子,只是寒冬腊月碧色不再,只留下一地枯黄的叶子。
晏宜立刻拍马屁道:“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注2]——公子果然是那什么……超尘脱俗之人!”
苏显之却显然对她的奉承并不受用,只是淡淡道:“这是叔父种下的,春夏之时多以竹叶喂马,可以省下一笔买马草的银子。”
晏宜:装逼失败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屋,这才发现苏显之的屋子里居然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背对着他们晃着一双小巧的红底绣鞋。一头乌油油的好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头顶上,戴了个银丝的狄髻,上身穿着一件缠枝莲的蓝色罩甲,下搭一条白纱底的挑金线裙子,光看身段实在婀娜水灵。
晏宜心想:难道她第一次追私就遇到哥哥有嫂子了?
苏显之古井无波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表情,虽然加意克制,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和厌恶却如何也掩藏不住。
“婶婶怎么又过来了?”苏显之也不走近,就立在原地,冷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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