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辈子,外婆时常打趣晏宜,比起出版社编辑,她更适合的工作其实是一名推销员。
她这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姚妙仪听得口干舌燥,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你说真的?真不会被发现么……?”
晏宜有些不耐烦:“二姐姐只说去或者不去吧,你再这么纠结下去,老太太保准醒了,到时候咱们哪也别去。”
“去!我早想上前门大街看热闹了。”
正当姚妙仪好容易下定决心时,姚继元跑了进来,叉着腰大声嚷道:“哈!我都听见了!你们偷跑出去玩不带我!”
晏宜真想给这姐弟俩人跪下了,同时又一次对自己小院的安保感到绝望——奶奶的,这一天天的要么被人墙角偷听,要么被人破门而入,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晏宜一咬牙,干脆把这小胖墩夹在胳膊肘里,一并带上马车了。听说有糖葫芦吃和驴肉烧饼吃,姚继元立刻安静了下来,坐在车窗边上吃手指。
还是姚妙仪放心不下地道:“外头的吃食干净么,别吃坏肚子了。”
晏宜满不在乎:“旁人吃得,他就吃得。大不了多跑几趟茅厕就是了。”
可惜,今日苏显之并不在书坊。
晏宜装模作样地逛了一圈,没能看到那张清隽的脸,心下很是失落。
书坊主人倒是在,很是爽快地付了笔资,又问她,这位差人抄书的夫人还要人替她校刊一本闺秀诗集,出了五十两银子的高价,问她感不感兴趣。
晏宜被这价钱深深地打动了,好半天才有些沮丧地承认道:“我倒有此意,只是恐怕才学不足,反坏了您这书坊的名声。”
汪老板哈哈大笑,摸着胡子道:“姑娘何必如此自谦?便试上一试,一月后将书稿给我就是了。”
这时姚妙仪牵着姚继元走过来,手上还拿着几本新挑的话本。
“这小祖宗,非闹着吃糖葫芦呢,出去给他买上一串就回去吧。”
正阳门大街两侧小商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糖炒栗子!羊肉汤!汤婆子!糖画!芝麻糊!捏泥人……姚继元每一样都想要。
晏宜付钱买了两串糖葫芦,牵着姚继元的手往马车的方向走,然而电光火石之间,身后突然传来烈马尖锐的嘶鸣。
只见碗口那么粗的长鞭在空气中狠狠地甩动,落到两旁的小摊小贩上,将原本码得整齐有致的货物甩了一地。高头大马踏过,商铺门前立刻成了一团乱糟糟的废墟,晏宜护着姚继元,也被波及到了,吃了满嘴的灰。
马上坐着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如冠玉,神色倨傲。
这少年还没开口说话,立刻有狗仗人势的家奴嚣张地替他道:“定国公世子奉命为公主采买嫁妆,还不快将最好的东西都摆上来!”
原来是臭名昭著的定国公府。几人面面相觑。
有明一代,除了成祖仁皇后徐家名声还算不错,其他的外戚都可以说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这个定国公府徐家虽然和仁孝昭皇后是同一个“徐”字,家风就差得太远了。定国公本人贪财好色到了把公主的婚事标价售卖的地步。
给永光帝唯一的女儿嘉善公主选了一个有肺痨病的丈夫,驸马成婚后不久就去世了,倒霉的公主直接守了一辈子的寡,年纪轻轻就积郁成疾了。这位定国公世子也好不到哪去,晏宜忘了他叫什么,但对明人笔记中提到的他的劣行印象极为深刻。
什么调戏妇女,侵占良田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就是这么一个人,苏显之柄国的时候给他法办了,居然又成了苏显之本人日后的罪状之一,说他苛待勋戚。
“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晏宜嘟囔一声,抱起姚继元快步往回走,心中有些后悔今日出门这一遭。不知怎么,她总有些不太妙的预感。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总是很准。
一直眯着眼睛,面带讥嘲的徐景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