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意?冷冷一笑,语带讥讽:“姨娘倒是惯会拿别人的东西做人情!这原是老太太给我的东西,怎么分还轮不到姨娘做主!”
那不是更显得白姨娘深明大义而她姚晏宜尖酸小气?
——要不顺水推舟?满脸堆笑地迎上去,附和道:“姨娘说的正是这个理,我方才也在和二姐姐说呢?”
但又显得她是经过白姨娘的点拨才想起来这一遭的,姚妙仪拿了衣料更感激谁也未可知。
又或者只是她想多了。
毕竟,在明代“兄友弟恭”也算是一种政治正确了。也许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白姨娘只是作为长辈怕她不懂事提点一句罢了。
毕竟她还不辞劳苦地拿绢花来给晏宜先挑呢。
最终晏宜也只好摆摆手,恹恹地道:“姨娘说得对,绢花和衣服料子都让二姐姐先挑吧。”
白姨娘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坐了一刻钟,喝了一杯清茶就走了。
倒是老太太身边的管事婆子多留了一阵,问清楚了两个小姑娘想要什么款式的新衣裳,好让家里的绣娘去做。
姚家的丫鬟仆妇都会一些针线,姚启元身边的大丫鬟绛树前两日还做了一双绣鞋给晏宜,家里的几个绣娘是为了赶制姚大姑娘出嫁所需的嫁衣和大小绣件专程从外头聘请的。
老太太的意思是:家里二姑娘妙仪已经十六,三姑娘晏宜也有十四,两人都是早就定下了亲事的,嫁衣、被罩、床帐这些都要早些准备起来,也就让几个绣娘继续在姚家做着了。
“成亲还要准备这么多物件呢?”晏宜不得不感慨明代士族嫁女高昂的花费。
与之相对的却是嫁女几乎不可见的好处。即使是姚妙仪这样嫁给嫡亲表弟的,被夫家欺负了,娘家也只能指责几句罢了。
这么一想,晏宜更不愿意成婚了。
管事婆子不知道晏宜心里的嘀咕,笑眯眯地道:“那是自然,咱们姚家可不是那些小门小户的人家,为了几两碎银就把女儿卖了。到时候还要准备给舅姑的鞋袜,给小姑小叔们的坠子,让姑娘们的婆家知道咱们姚家对婚事的看重,也是对姑娘们的看重。”
姚妙仪听得双颊飞红,别过了脸,晏宜却很是不屑地嗤了一声。
给女儿准备丰厚的嫁妆当然是爱女儿的表现,但这种对女儿的爱却无法给女儿任何保障。
上辈子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谈义务就新时代女性,讲权利就三从四德的“好女人”。
和男人一样辛苦工作甚至赚得比男人更多,但回到家又家务全包,外公外婆带孩子爷爷奶奶根本不付出,但孩子又跟男的姓。
如果得到的权利总是一样的,何必自作多情增加自己的付出?
——姚家给女儿的陪嫁和教养自然不是寻常农户可以比拟的,但姚家姑娘们在婚姻中能得到的东西却未必就比农家姑娘多。
姚妙仪最后忸怩地拿了一匹沙绿的潞紬、一匹沉香色的水纬罗,让绣娘做成日常的上袄下裙,再三谢过晏宜后走了。
晚间,姚二老爷歇在白姨娘处。
听说老太太开了私库,给晏宜拿了十几匹料子,他不由咦了一声:“三丫头怎的不拿几匹出来给姐姐妹妹们?从前见她是个懂事的。”
白姨娘替他宽了外袍,温婉一笑:“那倒也没有,妾身去的时候恰好二姑娘也在,三姑娘便让二姑娘先挑了,可见三姑娘还是知道‘长幼有序’的道理的。”
这话像是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姚二老爷若有所思地看了白姨娘一眼,不置可否,只道:“老太太给的,都是老太太的心意。不过姊妹之间也不好有所薄厚,我明日命人开库房,给四丫头也拿几匹。”
白姨娘却并没有流露出欢喜的神色,脸上仍是淡淡的:“四姑娘的衣服够穿呢,再说了,她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没一会儿衣服就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