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弋祯转过来,正撞上那双深重的眼睛。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徐稚闻转身要回厨房盛粥,被童弋祯拽住:
“你不相信我。”
她觉得自己是疯了,这种可进可退的试探会把人逼疯的。
徐稚闻看着她拽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这是她今天第二次拽住他。他索性回身握住童弋祯的手腕,不给她撤退的机会。
“嗯,不相信,收下别人鲜花的…不是你吗。”
童弋祯在听到鲜花两个字时眼睛瞪得很大:“什么花?”
“没必要这样遮掩,还是说,他是一个让你如此拿不出手的男人吗。”
童弋祯没反应过来,无辜的眼神惹怒了徐稚闻。
“毕业典礼。”
徐稚闻言简意赅。
“毕业典礼!”
童弋祯将这四个字嚼了一遍,研究生毕业时她因为在外地实习根本没能参加毕业典礼,那就只能是在K大读本科的时候,五六年前的事,她却是第一次知道。
徐稚闻收回手,力量一泻,童弋祯跌坐在沙发上,堪堪撑着手仰视他:
“所以,我毕业时,你带了一束蓝色花束来看我,对吗?”
她看着徐稚闻那双沉静的眼睛,心里闪过南京时陈卿轻同她说的那些话:
“你既然来找我,为什么又不敢见我。”
徐稚闻沉默。
他想起那天出发前冗长的研究报告书,想起那辆跨越南北的火车,他的心里有块地方像被什么东西牵起,又重重弹回去。
那天他本是打算同她把一切都讲清楚,告诉她自己有多想她,告诉她当年的事他全不在意。他想找回一个丢了很久的人,却在赶了上千公里,看到她笑意盈盈收下一个同校男孩的花束时,全部崩溃。
哪一刻,他才意识到时间的可怖之处,在人生关键的节点上,做错一件事就会导致连锁反应。先松开手的人,没资格打扰别人已有的幸福。
当年童弋祯去香港后,是他自己主动删掉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他恨她会因为钱就跟着那些所谓的家人离开,罔顾他们在坊镇的十年。
高考后的漫长暑假,陆续发生了很多事,徐爸工作了一辈子的厂子倒闭,他的丧葬抚恤停发,赵丽华在厂里三班倒,因为太疲惫出了事故,躺在医院等着天价的医疗滞纳单一张一张砸过来。
赵丽华几乎失去了双耳的所有听力,半条腿也是血肉模糊,徐稚闻拿出家里几乎所有积蓄才勉强支撑了半个月。他原本把所有希望都放在香港舅舅身上,却得知他投资失败负债累累,寄来的钱还不足以支撑医院半个月的床位费。
几天后,一个寻常的晚上,来了两个年轻的男女,他们说着蹩脚的国语,向小镇上的人打听童弋祯是不是住在这里。
徐稚闻要关上门,童弋祯却走出来,冲着外面的男人喊了一声“小叔”。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从不了解童弋祯在想什么,好像她来到这个家十年,他才第一次尝试去认识她。
徐稚闻将门砰地一声关上,捏住她清瘦的肩膀红着眼问了句:
“你再说一遍,他们是谁?”
“小叔,我的叔叔,我爸爸唯一的弟弟。”
童弋祯冷静地看着他,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他重重往墙上砸了一拳:
“你现在倒是有家人了。”
话里带着嘲讽:
“你当年来到我家时,不是举目无亲吗?不是谁都不要你吗?现在冒出来的又是什么?”
童弋祯被这话扎得愣了一下,才缓缓道:
“这些年,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个无处可去的可怜虫吗?”
徐稚闻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生活已经将太多他珍视的人夺走,他不舍也再不愿放下任何一个。他握住童弋祯的手就将他往阁楼上拽,童弋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