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好渴……”
童弋祯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嗓子像吞了刀片一样疼,浑身乏力。还没等她清醒过来观察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就感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环起,冰凉的玻璃触感让她的嘴唇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
“喝水。”
童弋祯是真的渴极了,一口气喝了半杯温水,才觉得身上缓和了些。
空旷的房间布置很简单,灰色的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现在几点了?”
她闻到那种熟悉的洗衣液香味,心里的戒备松了下来,想要撑身体坐起来。
“别动,发烧了就不要给别人添乱。”
徐稚闻冷着脸将人按回去:
“晚上八点,童记者还真是心大。”
“你可以叫醒我。”
“我没有这种义务。”徐稚闻揉揉眉心看起来有些疲惫:
“我只说顺路回市里,没说要当你的司机,还提供叫醒服务。”
他起身顾自坐回电脑桌后劈里啪啦敲起键盘,童弋祯心虚也不再说什么,悄悄打量他的卧室。
很简单的家居布置,枯燥单调的灰白装修,连软装都没什么亮色,还不如地产售楼处的样板房有生活气息。
几年不见,他好像变得更冷淡了,明明从前最是张扬的一个人。
“赵姨还好吗?她的耳朵恢复怎么样?膝盖下雨天还会疼吗?”
童弋祯终是忍不住问。她想说她想家了,却不知道现在自己还有没有那种资格。
“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你记挂的人,我以为你离开徐家谁都放得下。”徐稚闻没什么表情,语气却锋利的能戳人刀子。
“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当年的事已经成了每个人心里的一道疤,她知道她再也回不去那个家。
“那我该怎么和你说?说恭喜你离开坊镇那个鸡窝,飞去自己的梧桐树了?”
徐稚闻的声音刻意带了几分嘲弄:
“童家不是很有钱吗?就把你养成这样?”
童弋祯面色唰一下变得惨白,被这话刺激得剧烈咳嗽起来。
“别说了。”
听到童家两个字她居然生理性感到反胃。
徐稚闻摘下眼镜,远远看着她。
他心中确实有怨,这些年的辗转反侧里,他想过她多少次,就怨过她多少次。
当年赵丽华所在的纺织厂出了事故,人在医院抢救昏迷不醒。
谁都没想到徐家从小当亲女儿养大的孩子,会在那个时候丢下他们,跟着有钱有势的亲生家人离开。
徐稚闻是怨的,更恨她就这样抛弃他,明明是她先叫自己哥哥,说要永远不分开。
骗子。
徐稚闻的房间没有开灯,电脑屏幕的荧光将他的脸照得惨白:
“我母亲很好,不劳童记者挂心。”
他们两个谁也不敢应,房间里默了好久。
童弋祯从床上坐起来:
“那就好。今天的事多谢你。”
徐稚闻冷笑了一下,眼神很快变得深邃,眸光难辨。
“这是我的名片,专访的事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如果愿意可以随时联系我……如果你不想再见我,我也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听到她不带感情的语调,徐稚闻的眸子一点点淡下去,桌案下的那只手不自觉攥成拳,隐隐用力到指骨都在发白,却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在重逢的惊愕,失序之后,他们谁也逃不脱往事的碾压,他视之为背叛,她唯恐避之不及,连那句哥哥都说得歪七扭八。
房间的门被童弋祯仔细关上,屋内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死寂。
徐稚闻站在窗边看她出了公寓楼,一点点消失在夜色里。
他一下子泄了气,缓了一阵才起身去厨房将慢煨的砂锅粥关火。看着锅里咕嘟咕嘟的粥泡他才后知后觉懊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