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人情。
下了电梯,阿列克谢自顾自地朝前走,丝毫没有停下来等一等同伴的意思。
不知为何,何长宜心里涌出一股火气。
她突然快跑几步,穿过周围拥挤的人群,精准地在他前面停下,然后大步流星地快走。
这下满意了,让他去吃尾气还差不多。
阿列克谢楞了一下,没说话,不紧不慢跟在何长宜身后,只是在要进入地铁前,他从背后伸出手,将两枚地铁币投进箱内。
何长宜瞥他一眼,莫名感觉火气消了不少。
正值下班高峰期,地铁上的人不少。
密闭空间内,空气像是半凝固的果冻,将各色味道都封印其中。
何长宜被淹没在人高马大的毛子中,默默用围巾捂住了口鼻,然后转身面壁,沉痛地低下了头。
虽然有点不太礼貌,但这味儿也太冲了吧,哕……
阿列克谢不明情况,以为她是不舒服,原本不想管,但想到临行前外祖母的嘱咐,烦躁地拨开人群挤到何长宜身边。
“你怎么了?”
何长宜由下至上地看他一眼,眼中带着点想吐没吐出来的泪光。
阿列克谢一怔,不耐烦的表情像潮水般退去。
“很难受吗?”
他低声问,声音中藏着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和。
何长宜突然伸手,一把拽住阿列克谢的衣领,猛地把他扯到自己身前,然后一头撞了上去。
摇摇晃晃的地铁,阿列克谢惊愕极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差点站不稳,手忙脚乱地用双臂撑着车厢才维持住了平衡。
阴差阳错,也将何长宜困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内。
“别动。”
她闷声闷气的声音从他身前传来。
阿列克谢却站直了身,强硬地掐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
“别动什么?”
何长宜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神情中没有一丝旖旎。
要不是这头熊身上的烟草味能勉强当一当空气清新剂,她才懒得搭理这位疑似黑手党。
车里充满了浓度爆表的咸湿狐臭味,简直像是生化武器。
呼吸的话会被臭死,不呼吸的话会被憋死,何长宜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阿列克谢狗比,合着他一本地人习以为常,就当所有人都没长鼻子?
老天奶,要是早知道莫斯克地铁会是这种情况,就算当着维塔里耶奶奶的面,她也要当场和阿列克谢分道扬镳。
她被臭得根本不想开口说话,生怕浓厚到如同固体的臭味会灌进喉咙。
见阿列克谢还是一副估量审视的臭德行,何长宜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扯下他皮夹克的拉链,恶狠狠地把自己扔到了他身上。
——妈的,话那么多,当好你的空气清新剂。
阿列克谢僵住了。
这次,直到地铁到站,他都没有再做什么。
车门开启,何长宜甩下阿列克谢,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直到电梯上行带来新鲜空气,她才终于能畅快呼吸。
何长宜在心里默默将“地铁出行”这一条划上重重的删除线,决心以后来莫斯克再也不坐地铁。
阿列克谢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这一回,轮到他跟在她身后。
两个人像是恰好有同一目的地的陌生人,在人群中一前一后地走着。
当抵达火车站后,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停下。
何长宜回头,与同样注视着她的阿列克谢对上目光。
桀骜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嫌弃,而审视的目光中却掺杂了疑惑。
没有人说话。
下一秒,何长宜进站,阿列克谢转身离开。
两人背向而行,距离越来越远,像两颗水滴般各自消融在人群中。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阿列克谢突兀地停下了脚步,